大三那一年,楚辭就那麼興衝衝的來找我,甚至不打一聲招呼,隻是為了看看我的生活,與我見見麵。
也就那一年,我們開始談戀愛,談長距離的戀愛。
我在西邊,他在東邊。
所以,我開始愛上了向日葵,每個日升日落,它都靜靜的一點點成長,就像我對他的愛情。
那時候,我比任何人都期盼節假日,因為楚辭會早早地打來電話,告訴我訂幾號的機票,然後飛來與我一起過。
曾經,我問他:“阿辭,你為什麼會愛上我?”
“因為一見鍾情。”他說。
“傻啊你,我們最初見麵時,還都是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兒,哪來的一見鍾情?”我打他。
“我是指,當我知道什麼是愛以後,我對你一見鍾情。”他很認真地回答。
我說:“阿辭,我也是。”
他低下頭親了親我的唇,溫暖得連心都會顫抖。
我說:“阿辭,知道嗎,我以前從沒想過會愛上你。”
他輕笑,“我也一樣。”
然後,我們都笑起來。
的確,年幼時,他覺得我不惹人愛,而我覺得他很怪。
“阿辭,愛上你,感覺真好。”我開玩笑似地說,但很用心。
他說:“我知道。如果我的初戀是你就好了。”
是嗬,初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份值得永遠珍藏的記憶,——讓青春懵懂的心懂得愛!
若是那樣,我們會擁有成倍的愛情。
但是——“呆子,如果我們都是彼此的初戀,未必會比現在好。”我笑。
他點點頭,然後注視著我,在那樣一個寒冷的冬季,陽光如此慘淡,他的笑臉,卻美好得像清晨的朝陽。
因為相見的時間少,且相聚的時間太短,為此,隻要有時間,我和楚辭就會抓緊,然後開始兩個人的旅行。
“阿辭,你的名字不好,辭——總給人要辭別,遠行似的。”我說。
他一揚眉,淺褐色的眼珠閃著狡黠,“我倒覺得很好,楚辭——我國第一部浪漫主義詩歌總集!”
我笑起來,“得了吧,盡給自己戴高帽。”
他微笑地看著我,那是一個輝煌的夏天,他的眼睛閃亮如星。
那時候,我們正在秦皇島旅遊,在靠近海邊的地方,有一塊大大的石頭,上麵刻著:天涯海角。還用紅色的油漆上了色,很有點“革命尚未成功,還需繼續努力”的感覺。
於是我們就指著那四個字,不停地笑。
周遭的人都不知道我們笑什麼,但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慈愛的表情。我最記得,當時一個老大媽經過我們,輕輕地歎道:“年輕真好。”
是的,年輕真好。我們擁有青春,可以恣意揮霍時間去豐富愛情,讓記憶變得溫柔。
那時候,我從來,沒有在心裏,覺得那麼幸福過。
後來,楚辭留學,去了加拿大,我們相愛的距離更遠了。
雖然網絡發達,卻無法消除我與日俱增的不安,從來沒有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
他們說:每一個出國的人,都把很多割舍不下的東西留在了地球另一邊。
他們說:出國的人都很寂寞,比在國內還要寂寞。
他們說:出國的人,都會尋找最近的異性同胞,相互慰藉。
他們說:距離產生愛,也會讓愛遠離。
每一個夜裏,我都在深深地體會著心靈的折磨,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楚辭,卻夜夜展轉難眠,這種恐慌使我拚命的給他打電話,到了第二天,又開始煩躁不安,沒有安全感到極點,心情每天都在山頂上跟穀底下震蕩。
我需要一遍遍地聽他的許諾,才會安心下來。雖然,我知道,許諾是最輕言的一種東西。
終於,我的不厭其煩,使他受不了。
某一個夜,我聽到了楚辭低沉暗啞的聲音,感覺像從深穀中緩緩飄來,讓人抓不住他的任何情緒。
他說:“緋緋,我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在這裏還有好幾年的書要讀,這些時間裏,我真的不能一直保證什麼。”
他說:“緋緋,我給不了你要的安全感。”
他說:“緋緋,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