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奇的表白(1 / 2)

生活中,我們會遇上眾多的巧合,少數是上天安排的偶然,大部分源於有心的設計。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個怎樣的人生,很多事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每天睜著眼睛看周遭的一切,為了活著而活著。一日三餐不饑、四季穿著不少、夜歸有宿,對於我來說,這樣已經是最好。

但我,很難過,現在還很憤恨。

因為,我擁有了太多的偶然。不管是上天製造,還是人世標簽。

如果我擁有給上天定刑判罪的權柄,那麼裁決將是,死刑。而林世奇,哼,無期徒刑,沒有緩刑!

我慪火地坐在溫室的池子邊,盯著林世奇,竭力地克製著狠揍他的情緒。

林世奇坐在低一點的石階上,麵對著我,緩緩地吐著煙圈,白霧彌漫在我和他的視線間,彼此都找不到焦點。

他說與我相識,的確是他故意,但是也存在偶然。

“去年,我在網絡裏和一個朋友較勁,追蹤一個對手,無意中進入了一個信箱,截獲到一篇正在保存的信件,好奇的就看了幾眼,於是發現,寫信的人並不打算寄出,隻是保存在草稿箱裏,而且已經保存了許多篇,日記一般的傾訴。”

我抿緊嘴唇,冷冷地看著他,聽他如何為自己辯護。

他說引起他興趣的並不是那些草稿的內容,而是發現郵箱的主人有兩個。

“每天這兩人登陸的時間都相反,網絡始端一個是中國,一個是加拿大。更有趣的是,中國這端總是寫草稿信件,而加拿大那端永遠隻點擊收件箱裏的信件。”

聞言我心一酸,楚辭就是這樣的人,很多事情漫不經心,總是事隔許久才會發覺。

“這種事情真的很有意思,就像玩魔方時,忽然發現裏麵藏著另一個版本,未知的時光,令人上癮和著迷。”林世奇的煙吸到了盡頭,他重新點燃了一支,手勢隨意而慵懶。

他說:“我開始關注那兩個人,並且興致勃勃的分析寫信女人的性格,同時也了解到她的許多愛好與厭惡。”

我冷哼,往後的男人一定不能是計算機業,沒有網絡隱私。

“我以為寫草稿的女人不會堅持多久就會放棄,卻沒想到那個傻女人,一寫就是一年,而那個男人居然也粗心了一年沒發現。”他輕笑。

我垂下眼,果然天意弄人。

“漸漸的,我被寫草稿信件的女人的情感給震動了,卻也能理解提出分手的男人的無情。那是很理智的抉擇。”

我的心開始疼痛。

“後來某一天,我終於沒再見到這個女人的草稿信,到此興趣應該就結束了,不是嗎?”他嘴角帶著些自嘲味,“然而令我無奈的是,我已經身陷於她的故事中,我覺得她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份,沒有她的字斟句酌,生活變得枯燥無味。”

池台往下看,穿過縷縷煙霧,雜物擺放出的陰影遮住了林世奇的身影,明暗不定。

他說:“網上聊天的異性,時間長了總會滋生莫名的愛慕情緒。而那個女人對於我已經超出了網友的級別。我了解她,也許比自己還多,甚至比她的任何親人、或者比她本人還了解。”

我煩躁起來,也點燃了一支煙。

“我想了很久,一直到確定了自己的心情——戀愛做事總無法專心——終於下定決心:見見那位從未謀麵的女人。”

林世奇抬頭看我,微微一笑,“我重新進入楚辭的郵箱,找到了你寫給他租房的地址,就這麼搬來了,很瘋狂是不?現在回想,我也覺得很瘋狂,——也許當時是骨子裏的法國浪漫血統正處於發酵期。”

我對他怒視,“所以第一次潑白菜水你是故意的!”

“老天,你為什麼總記得那次該死的白菜水?我承認想盡辦法結識你,但是潑白菜水的確是無心,我並不想以這種沒教養的方式給你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但天不從人願。”他無奈地攤攤手。

麵對這個製造過多偶然的林世奇,我除了擁有對他怨聲載道的權利,就隻能為自己默哀。

“不過我們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好。平時看你上班下班,斯斯文文,沒想到真正碰麵那麼凶,當時我立刻失望,且深有體會。”他說。

“體會什麼?”我冷眼相對。

“現實與虛擬果然大不同!”

“哼!”

“當時我就想,打道回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