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楚辭從洗手間裏出來,動作很奇怪,他是扶著牆壁慢慢走出來的,麵孔微側向一旁,似乎在探尋著什麼,他剛跨出洗手間的門口,徐蒂娜就走上前扶他,結果引來裏麵男人的抽氣聲。因為在她那個角度是可以看清男洗手間裏的一切情況的,然而她卻臉不紅心不跳,似乎很習以為常的樣子。
我心頭猛跳,感覺有什麼事情就要被揭開來。
----------------------------------------
隻見楚辭對徐蒂娜微微一笑,輕聲道:“沒事,這種程度我還是可以看得到的。”
什麼?什麼看得到?我腦袋轟然一響,直覺是自己聽錯了。
徐蒂娜說:“洗手間人來人往,光線交錯,會阻礙視力的集中,還是讓我扶著你吧。”
我睜大眼睛,手捂住嘴巴,感覺一顆心就要躍出胸口。
就在我不知所措又緊張不安時,徐蒂娜扶著楚辭轉過身來,我來不急躲避,也不想躲避,就這麼直直的望著他們,希望剛才聽到的一切隻是個錯覺。
“莫緋緋。”
徐蒂娜停下了腳步,一臉平靜的看著我,楚辭倒是明顯的全身震了震,不過很快也平靜了下來,並扭頭望向我,那樣的望是很不確定很探尋的,這讓我不得不肯定,他看不清楚我,即使兩米左右的距離。
我咽了咽喉嚨,慢慢地向他走去,盯著他的眼睛走,每走一步就看他眼神的變化,當我走到約一米的距離時,才看到他的眼睛有了焦距並且明亮起來。
原來是一米左右的視力……
我在心裏默念。
明知如此,我走到他麵前時,還是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緋,我沒有瞎。”楚辭抓住我的手,凝視著我。
我仰頭看他,鼻子一酸,一些話猛地衝口而出:“是因為這個嗎?所以你執意分手?”
“不!”斬釘截鐵。
我呆住,一時間思維一片空白,實在無法理解這一切。
耳邊聽到楚辭低聲說:“娜娜,我想緋緋需要和我單獨談談,你先回宴桌,並給我父母和莫伯母解釋一下。”
徐蒂娜溫和的嗯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去,隻有徐蒂娜一身紅火的背影。
“緋緋。”楚辭叫我。
“嗯?”
“你對這個茶樓熟悉嗎?”他眼神溫柔,還是沒有變,依然是那雙淡褐色如琥珀的眼。
如果是外傷引起的細菌感染,眼睛不會保留得如此完好,青光眼似乎也不會那麼有神,何況楚辭從小到大的視力都很好,也就不可能有視力下降導致所謂的高度近視。
“緋緋?”
“啊?嗯,還算熟,怎麼?”
“那麼你應該知道茶樓的貨梯在哪兒吧?”
我精神終於集中起來,“你想去那兒聊聊嗎?”
“當然,那裏很安靜不是嗎?”
“對,除了那裏,這茶樓就沒有什麼地方是能安靜交談的地兒了。”
楚辭微笑起來,看著我,然後向我伸出手。
我屏住呼吸,等待著他撫摸上我的臉,結果他卻沒再進一步,而是一直這麼微抬著。
幾秒後,楚辭輕咳了一下,“緋……”
“什麼?”我呆呆的。
“麻煩你帶路了……”
“啊!”我恍然大悟,臉上一燒,急忙側身攙他的手臂,耳邊楚辭低笑起來。
“緋,你還是老樣子,任何時候總會出現走神的情況。”
我尷尬,卻又覺得異常的親切和溫暖,笑笑說:“當然啊,不然怎麼會有江山移改,本性難移?”
楚辭微微笑著。
我側頭看他,覺得現在的他,更具魅力,有一種千帆過盡的沉澱,確切的說,是很多女孩子或者女人所向往的理想感覺——足夠淡然、足夠安穩。
“楚辭……你變了。”
“是嗎?”他說:“時間有能力足夠改變一個人。”
“是的……還有經曆。”我輕聲說。
他沒有說話。
沉默中,我和他來到了貨梯的廊道內,從這裏的窗口可以看到對麵高樓大廈的廣告屏幕,上麵反複的播放著一個珠寶品牌的廣告。
楚辭靠著窗邊,凝視著遠處那個他根本看不到的廣告。
我背對著窗注視著他,任風把我的長發逆向吹得亂舞。我說:“你的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腦子裏長了一個瘤,壓迫了視覺神經。”
我握緊雙手,“腦瘤摘除了?”
“唔,是良性腦瘤,所以不用擔心再長出來,隻是視力受到些影響。”他調侃一笑:“還好不是癱瘓,不然生活更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