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宮殿在夜裏顯的格外安詳,靜夜的甬道上,掌燈宮女捧著琉璃盞在前方照明。禦攆上的女子,鳳冠在冷冷風中敲打的很是清脆。宮人見了,都匆忙匍匐地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水窪在燈光的折射下,將禦攆上女子柔美的麵龐照耀的清清楚楚。
那宮人神出鬼沒的抬起頭來,剛對上一雙淩厲而來的鳳眼,嚇的猛然攤在地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頭在地上砰砰的磕著,光潔的額頭滲著血跡,還像是沒知覺般。鮮血順著光潔的青石板,像一條蠕動的細蛇般,與那水窪融在了一起。
禦攆上的女子並沒有吱聲,隻是個側目看著宮牆外的天空。雖是深夜,遠遠望去的天空呈現一片深紅色。那宮人求饒的聲音還一遍遍的在身後回蕩。
帶著雨夜的濕氣走到寢宮。偌大的宮殿不見一個宮人。隻點了個琉璃盞微弱的罩著某一處。
沉潔扶開麵前的那一排水晶珠簾,漠然的看著沉香木榻上躺著的人。
還是一頭青絲,依稀可見的俊郎麵容滲透著顯而易見的蒼老。從龍被中伸出顫巍的手,晃蕩了好幾下。碰到那雙纖長的玉手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喉嚨裏艱難的哼出幾個字:“愛妃……救……救孤。”
沈潔隻是冷漠的看著他,這個埋葬了她所有青春的人,驀然的甩開。
“你……你……”隻是看著此刻麵容猙獰如地獄修羅的美麗女子。她穿的很莊重,嘴唇像染了鮮血般的,麵色更是白的滲人。一身鳳袍,上次穿的時候還是在冊封大殿上。她站在他身旁,在大臣的勸阻和謾罵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邊,當時他也是這樣抓著她的手,很緊很緊……
“為……為什麼……”
“還不明白嗎?”女子輕薄的嘴唇張開道,“我-就是要你死。”沈潔的語氣很怨毒,瞳孔睜的圓大。
“孤對你不薄阿!”男子顫顫巍巍的道出這一句,就一直咳的停不下來,喉嚨湧出的鮮血濺灑在地上。
女子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反應,似是在思考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是阿!你待我不薄,可是……你卻毀了我。”後麵一句話,沈潔是從喉嚨裏低沉發出來的,隨即是個慘絕美豔的笑容,“我也曾想離開的,是你讓我家破人亡,斷了我所以的期許。”
男子臉上滿是震撼,他以為他做的天衣無縫:“所以你一直都在給孤下藥,殺死了孤所有的親信。”
“嗬嗬……”沈潔仰頭大笑,像個瘋子般,眼角都笑出了淚花來,“這些都你是該得的,現在你也就去給他們陪葬吧!”
“不!不!來人……來人……”男子拚命的拍打著龍榻,希望可以引來什麼人,然而偌大敞開的大殿門旁沒有一個身影。他不停的掙紮著,裹著蠶絲被從榻上滾了下來。伸出手艱難的向外麵爬去,而僵硬的身體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沈潔隻是幾步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娘親……”一聲稚嫩的哭喊,寢殿大門不知何時站了個不足三歲的孩童,赤著腳,看著眼前的一幕卻不敢再動彈。
“永兒!永兒!”男子伸出手呼喊著。
“永兒別過來。”沈潔大聲道,嚇的孩子連哭都不知道,隻是驚恐的看著,直到趕來的小魚將其抱走。他撇過頭看著,幼小的眼睛裏看到的是,他母後雙手緊緊掐在無力抵抗的父親的喉嚨處,連一聲慘叫都沒有。
直到感覺手下的人沒有任何掙紮,沈潔才鬆開了手。男子雙眼大大的睜著不得瞑目,他一生驍勇,不想到晚年竟落了個這樣的結局,“辰霜。”那是奄奄一息下喊的最後一個名字。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聲音從一道又一道的宮門向外傳出,宮人們都紛紛跪拜在地上。
大喪鍾一遍遍的敲響,傳送著一代君王的死訊。萬家燈火莫的亮起,都向皇宮的方向跪拜。
站在月光下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袍很是清瘦,那遠遠傳來的鍾聲,在耳畔邊一遍遍的回蕩,良久男子才緩緩的跪於地上,抬起的眼眸盛滿淚水:“丘明備馬,我要去給父皇送行。”
“殿下不可!”名喚丘明的男子沒有任何思索的勸阻道。
“為何不可,我身為皇子,為自己的父皇送行,她沈潔還敢公然的殺了我不成。”說到這個名字男子都咬牙切齒,後又似是感歎的緩緩道,“他雖並沒為我做過任何事,但他畢竟是我的父皇呀!”
他的身份已經是個公開的事了,雖說是件醜事,但人盡皆知後也就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