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者出門,若晴問道,“這人是誰啊?”
王遠的臉上滿是悲憫不忍之色,“他叫趙福,原來做過何府的管家。他家可以說是平安集上境遇最慘的。這裏最早遇害的一對母子就是他的兒媳和孫子……出事之後,他兒子傷心過度,好像是瘋了,竟然跑了出去,衝到黑流沙裏去了……他家隻有這一棵獨苗,這一下兒子、媳婦、孫子都沒了,哪能受得了。他老婆日夜不停地哭,沒多久就病死了。一家子本來和和美美的,不到三個月就死得隻剩他自已了。唉……”
王氏接口道,“趙福倔強,倒沒尋死覓活的,從此就一個人過。可是性情越來越怪,和誰都不來往,他家的門,常常十天半月也不打開一次。這次看畫像我就沒去讓他看。沒想到他還真知道,居然會主動到我家來看。”
若晴點頭,“那他所說的何員外又是什麼人?”
“何員外名叫何守誠。他家是平安集上最富庶的大戶,何守誠年少時不願意接手家裏的產業,一定要讀書做官,還立誌不考中進士不娶妻。考了好多年,在他二十五歲那年,進京趕考,竟然真的中了進士。何家人當然高興得不得了。他爹娘立刻就給他定下了一門親事。幾個月後何守誠回來,但不知為何還是不肯成親。據說那些日子何府裏天天鬧得雞犬不寧,但大半年後,何守誠終於沒拗過他爹娘,成了親。”
王氏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臉色神秘,“古怪的是,何守誠成親三天後就休了妻,又和家人鬧到幾乎決裂。而且,他把家裏的丫鬟仆婦都趕走了,家裏的傭人隻留男人,他爹娘兩年後雙雙去世,他就獨居在何家祖宅裏,就連朝廷委派給他的官職他都辭了。他無妻無子,也極少出門。更古怪的是,那何守誠現在也還不到四十歲,但是衰老不堪,看上去就像是七十多歲的人!”
一直在旁邊沉默抽旱煙的王遠忽然一掌拍在大腿上,神情激動地大叫,“我想通了,古怪應該就在何家。雖然不知道那時他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就在他休了新婚妻子,和家人決裂的第二年,平安集就被黑流沙所困,然後就開始死人了!”
王氏想了想,附合道,“嗯,時間還真對得上,莫不是何守誠招惹了什麼邪魔,把自己弄得瘋瘋癲癲,還害了這所有人。”
若晴再不遲疑,起身就往外走,王氏在身後叫,“若晴姑娘,你去哪兒?”
“去找何守誠,問他雲蘿是誰。”
“你見不到何員外的。不是說了嘛,他家裏一個女人都沒有,他也從來不見任何女人,哎,若晴姑娘,你……”
王氏還是嘮叨,若晴早就走遠聽不到了。
從有平安集以來,何家就是首屈一指的望族。這十年來,別的人家都是淒慘困窘,甚至家破人亡。隻有何家幾乎沒什麼變化。
何府坐落在最寬闊的南街上,一片好大的宅院,兩扇黑漆大鐵門,門前兩尊瞪目張口的石獅子氣勢十足,隻是門前的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顯出了這裏的冷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