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歎了幾聲也就散了,都是同類難免有些悲憐之意。但反正那個雲魄又啞又呆,沒有任何前途,早些往生,魂魄還可以到別處投胎,也不算太糟糕。
這時那個新生的雲魄正望著腳下的花籃和散落出來的花發呆,她不明白,怎麼走得好好的,同伴們就扔下花籃,全體消失了。那麼,這些她們不要的花兒該怎麼辦呢?
她俯下/身收拾那些花兒,直到有一雙腳停在她麵前,她才意識到自己擋了別人的路,慌亂起身抬頭,正迎上一雙如深淵如寒星的眼睛,一瞬間就被攝住了心神,怔怔凝望那雙眼睛。
眼睛的主人顯然有些意外,有她對視了片刻,問道,“她們都逃了,你為何不逃?”
她聽到他問話,張口卻不能答。她雖懵懂,也知道失了禮數會讓人生氣,她不想讓那麼明亮幽深的眼睛蒙上氣惱之色。情急之下她想起了,那些同伴每天采花,都是要拿去送人的,可見送人花是好事。她連忙從腳下的花籃裏,拿了一朵沒有損傷,花形完美的優曇,送到他麵前。
那人真真是愣住了。他當然知道這些隻有千日生命的雲魄,采擷奇異花卉送給各處的菩薩佛陀,希望能入其門,得永生。
但從未有雲魄送花給他,沒有人願意成為孔雀明王的門下,這裏是慈悲佛界,誰會願意做魔王的門徒呢?再說他也不講經說法,要花兒做什麼。可是今天,居然破例了。
他看著她遞上的優曇,微蹙了眉,“你這是何意?”
換了任何一人見孔雀明王皺眉,都不能不怕。但無知者無畏,她不怕,隻是緊張,為了體現誠意,她又把優曇往他麵前送了送。
他伸手接了優曇,同時也明白了,這個雲魄才成形不久,什麼都不懂,而且她的精魄形成不全,不能說話。
孔雀明王自然不會和這個新生雲魄為難,他拈了那朵潔白芬芳的優曇和她擦肩而過。她目送他遠去,那一襲黑衣在周圍潔淨無塵的純白中格外突兀。
再看到她時,同伴們的驚訝不言而喻。當然問她當時情形也沒用,隻能想當然地總結為這個小呆子的運氣格外好。
可是,既然她的運氣這麼好,連見到孔雀明王這樣的魔王都能安然無恙,那麼,如果總是帶著她去各處送花,萬一真有那位菩薩相中了她也說不定。
被尊者看中得永生的機會本就少得可憐,如果她能得此機緣,就意味著別人少一份機緣。何況如果這樣一個呆呆的小啞/吧都能得此機緣,讓她們這些生命已經或將要過半,奔波忙碌卻看不到永生希望的雲魄情何以堪。
於是她們一致決定,把她逐出她們的小團體。
而她這次竟十分聽話,他們趕她走,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