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走近“如歸客棧”時,還沒到下午的天就已經黑透了,雪下得紛紛揚揚,若晴轉身看向茫茫雪幕,恍惚覺得像有個白衣白發的女人,在風雪裏狂舞著。
這雪下了整夜,到天亮不但沒停,反而越發大了。薛筱夢戀著房裏暖暖的爐火,懶洋洋地建議,“若晴,我們就在這家店裏住幾天吧。你看這雪多大,路上都沒什麼人走的。說起來你也沒有急事,也沒有確切的目的地,還不如偷幾天懶呢。”
若晴看著外麵的大雪,雪片密密如織,幾乎十步以外就看不到對麵的人。她點頭道,“這雪也太大了,我雖然不怕冷,但也不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趕路,也罷,那就歇幾天,等雪停了再走。”
這時,店小二進來換熱茶。這家“如歸客棧”名副其實,店家特別殷勤,嘴甜腿快,服務貼心。桌上的茶從來就沒涼過,爐裏的火從來沒弱過。
這個店小二細眉笑眼,一副伶俐乖巧的相貌。而且是個百事通,方圓幾十裏,就沒有向他打聽不到的事情。隻是話太多,整天不停嘴的絮叨,隨便撈個話題都能說上半天。
現在他進來,放下茶壺,又給爐裏添了柴。站起身拍拍手,笑眯眯地問若晴,“姑娘,午飯您要吃點啥?”
若晴其實不必一日三餐,但看在小二殷勤,不好意思推卻,就隨口點了兩個菜。小二記下了,笑道,“姑娘,您看這雪下的,看樣子還要好幾日才能停呢。您就在小店安心住著,等雪停了,差不多就到了我們這裏一年一度的祭神大典,祭神儀式過後就是三天的雜耍百戲,那可真是熱鬧,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應有盡有。”
若晴哪會對這些事感興趣,可薛筱夢顯然來了精神,聽得津津有味,她也就任由小二話嘮,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著。
店小二有了說話的機會,兩眼發光滔滔不絕,“我說姑娘,今年的祭神大典您要是錯過了,保準後悔一輩子。今年我們縣太爺可是下了大本錢,請了方圓千裏最好的戲班--曹家戲班。那曹家戲班裏有個名角,簡直都是出奇的。他那扮相,那唱腔……我跟您說,就沒有他唱不了的戲。青衣花旦刀馬旦,小生老生加武生,他統統在行,統統出彩。”
若晴皺了眉,薛筱夢鄙夷地嘟噥了一聲“吹牛!”誰都知道唱戲雖然能反串,男子唱青衣,女子演老生這些都常有,這從沒聽說過有人橫跨這兩界,男女角色、文戲武戲統演,而且都演得好,這根本不可能。
若晴喝了口茶問道,“這人有這麼厲害?他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聽出她的不屑不信,陪笑道,“姑娘,我知道您心裏說我吹牛,吹不吹牛的您親眼看了就知道。他叫無名。他說唱戲的不需要有名字,演哪個角色叫什麼名字罷了。”
若晴一愣,覺得這戲子不簡單,話中似隱有禪機的,就點了點頭,“這話倒也不錯。”
小二咽了下口水接著道,“那位無名可真不像個戲子,他是在曹家班子裏唱戲,但不屬於曹家班,平時他獨來獨往的,誰也找不著他,但隻要班主接了像樣的大活,不用找他,他自己就出現了。而且他從不以真麵目示人,臉上總是戴著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