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祁陽穀是沒有客棧這種東西的,隻有樹洞,兔子窩,老虎洞......這些比較獨特的住處。
可神奇的老大再一次讓我大開眼界,他居然帶我來了一間客棧。
客棧外圍亂糟糟的,上空也是一片陰霾。一塊殘破的招牌垮在正上方,風一吹就能轉好幾圈,麵上寫著暗紅的三個字——半盞水。客棧老板真是沒什麼文化素養,起了這麼個不三不四的店名,隻能說和它周圍的景象有幾分對應。門框上結滿了蜘蛛網,興許是不斷有人進出,蜘蛛網也不是完整的。門的兩邊掛了兩列紅燈籠,一列四個,在風力作用下也是不停轉圈,而且燈還不是全亮,燈麵也布滿了窟窿,燭火搖晃的厲害,像是隨時都能引發火災。
我沒來過這種地方,隻覺得和冥界有的一拚,但我知道,冥界都是死人,這裏麵卻有很多活物。
活人往往比死人可怕,這是真理。
我死死揪著老大的黑袍一角,看他一路暢通無阻且一派淡然,肯定是這裏的常客,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隻能寸步不離的貼著他。
“你很害怕?”他走到客棧中央的一方庭院時突然停下來,轉過頭戲謔道。
麻麻呀,為嘛在這裏停著!這,這,這周圍的豺狼虎豹都眼放紅橙黃綠藍光的盯著我們,看起來絕非善類啊,怎麼能在這裏在這個時候問我這麼沒有意義的話呢!
我如他所願,牙齒混亂打顫之際擠出一句:“怕,很怕。快走。”
說完我就埋進他僅有的一件黑袍子裏嚶嚶哭泣來。我還是未成年啊,我害怕,然後哭一哭,這沒什麼吧。
他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在我發頂發出愉悅的笑聲,單手摟著我腳步輕快繼續走。
過了一會兒,我差不多哭夠了,聽他笑道:“好了,其實這裏房間挺幹淨。你哭夠了吧,哭夠了快起身,本王唯一一件衣服要被你弄髒了。”
我意識到自己還撲在他衣服裏,忙站起來惱他:“你以為我願意啊!常年不換衣服,簡直臭氣熏天!”
咳咳,這句話肯定是違心的。
他剛剛還噙著笑的俊臉瞬的黑了一半,眯著眸子盯著我不說話。他這樣子通常是壞事開始的前兆,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又不想多做解釋。
果然,接下來他就眯著眸子扯出一抹高深的笑——他這樣子通常是壞事已經開始,“去樓下替本王打一盆水來,本王乏了,要洗腳歇息。”
樓下......打水......
沒有比這更壞的事了。
“老大,我剛剛說錯話了,我說的不是真的,你的衣服可香了,我簡直沉迷其中起不來了!”這話肯定也是違心的。
“哦?是嗎?很好。那你快去替本王打一盆水來。”他笑的春風得意,又拿起手邊的茶杯,發現沒水,接著對我說,“完了再打一壺熱茶。”
......
從他一臉“你是本王婢女”的表情,我明白了,不管我有沒有評論他的衣服,我都是要替他幹這些事的,這也是他此次帶我出來的主要目的。
我凝聚全身寒氣護在周身,帶著一身淡藍光暈小心翼翼的出了門,出去前我冷冷丟下一句:“老大,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你該換衣服了。”
樓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我卻覺得全身冰冷,隻因這些人根本就長的非人哉......
難道是變形不徹底?獸皮還掛在身上,還有些不知名的獸連尖銳的利牙都暴露在外。長的像人的白發老頭也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偶爾見到幾個美女更是赤身露體讓人不忍直視。
我捏著門牌號,匆匆來到掌櫃處,說出了我要的東西。
結果,一臉木然的掌櫃木木的拿出一個銅盆,又木木的拿出一個茶盞,最後......他木木的往銅盆裏加了半盞水......!
有沒有搞錯,我說的話這位小哥難道是聽不懂?可也不至於給這麼一點點水吧,隻夠剛剛濕了盆麵!
我壓抑著心中怒火,對著正在用毛筆不知道記錄什麼的掌櫃說:“小哥,你要不要多加一點水。我家主子要洗腳,這點點水怕是......”
不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小哥就一臉不耐煩的瞪了我一眼,接著指了指門外。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記得方才進來門外寫著“半盞水”,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可緊接著我就更怒不可遏了,我站在一邊眼睜睜看著別的顧客領走了滿滿一盆水!
我端著盆子直接往台上一丟,“你什麼意思!憑什麼他們都是一盆水我就隻能得半盞!”
掌櫃小哥十分震驚的看著我,我以為他是個啞巴,心裏不禁埋怨,這什麼破客棧,掌事的人居然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