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山裏裏外外晃悠了一整天,皚皚白雪確無一絲人煙形跡。
好在還有個可供人住的地方,雖然被雪積壓了許久,但也正因如此,屋子格外光潔如新,就像是被人打理清洗過一樣。
屋子很大,一個人住綽綽有餘,按照屋裏的陳設來看,這裏以前興許住過好些人,用具雖多樸素但材料都是上等的,想來是富貴人家住過,說不定是什麼大神之類的來此修心養性。
躺在鳳羽編製的席被上,雪女有種做夢的感覺。
昨日還在淩霄殿的侍女房挑燈誦經,今日竟已是孤身一人享自由。雖是期待已久的,在這陌生曠野之中總免不了些孤獨。猶記亡千木說的那番話,分明是提示她這裏並非圈禁之地,她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那明日便闖一闖罷,腦海裏男孩的模樣揮之不去,如同無形的召喚,召喚她出去尋他。
雪女年幼,尚不知情愛,但這般心動難耐大概就是喜歡了,心心念念忘不掉的人,他的一舉一動,一蹙眉一微笑......額,似乎是沒見過他笑呢,那孩子一點也不像他哥哥,一定是有大把秘密心事的吧。她有些等不及了,等不及出去探索他的小秘密,等不及讓他喜歡她,就像她喜歡他那樣。
屋外難得雪停,滿天星光如一盞一盞熒黃小燈,萬千如豆光亮聚集在一起,浸染著雪山連綿,似是溫柔的撫摸和暖暖笑意,隻因了屋裏的少女睡的安逸。
屋子外的積雪被雪女用法術驅至周圍,圍成一個不規則的大圓形,似一堵環形白牆守護,竟圍了一座雪白庭院。屋子是雪山深處特有的木材製成,耐寒抗壓,經久不腐,渾身還散發著似有若無的淡淡蓮花香氣,而房子的顏色也是近於白雪的顏色,不過許是裹了太多冰層,倒是更像一塊完美無暇的寶玉。
從屋子放眼望去,雪山雖全為白,看起來也像是毫無生機的雪荒之地,但實際卻是滿山珍寶,裏麵有許多靠冰雪靈氣生長的千年雪蓮或冰蝦甲魚,隻是隱身如同透明,一般人難以發現。
雪女隻待了一天,玄妙雪山的玄機自是不盡知曉,但她從未睡得如此舒坦......
第二日,天大亮,藍天之下白雪折射的光芒有些刺眼,雪女驚訝天空中竟無太陽,光亮從何而來?倒也不是太糾結,對於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雪女的好奇心總是很容易打消,整理好妝容,這便要歡歡喜喜出去找心上人了。
雪女天生好靈力,跟著太子等人也無奈苦修了些仙術,這樣一來倒是派上用場了,去冥界也不是難事。
隻一個默訣,人便往目的地飛去,而她唇邊的笑意絲毫不減。
為避免被人認出來,她特意變幻了模樣,白白淨淨的小臉上眼睛滴溜溜滿是得意,再換上一套男人衣服,完完全全像個小哥了,這樣該是沒人認得出了吧,嘿嘿~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冥界,事實上除了仙界,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第一次,更有許多地方是她去都沒去過的。貓著腰混進一行狀似守衛的鬼士之中,有木有樣低垂著頭跟著他們進了閻羅殿。冥界與她想象的大不一樣,她以為該是處處鬼哭婦嚎,烏煙瘴氣,怨靈四處飄蕩,可今日一見卻是安靜極了,絲毫不比仙界紀律差,甚至是因為地處死亡之穀,反倒少了仙界的利欲紛爭多了些不一樣的清明。正這樣想著,已經是進了殿內,雪女四下張望,趁著無人注意偷偷拐進了殿門後,等了許久,見鬼士們終於不見蹤影了這才溜出來,目光鎖定大殿正廳,抬腳便要走去——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
“噓——”真真是說是遲那是快,雪女一個健步上前堵住來人的嘴,嚇,竟是個男人。
仙界禮數繁多,但此刻她早已將那套授受不親置於腦後,死死抵著他的嘴,生怕他再出聲:“你先別叫,不然我會被殺頭的。你點頭我就放了你。”
“......”那人眉頭緊鎖,毫無反應!
雪女怔了怔,恍悟自己剛剛貌似手快點了他的穴道,忙小聲笑道:“你轉轉眼珠子我就放了你。”
那男人果真聽話的轉了眼珠,雪女鬆口氣,言之有信放了他,又加了句:“我不是壞人,我是來尋親的。”
可那男子被放開後卻迅速反攻,一隻手摟過雪女的脖子,毫無憐惜之意將她拖到暗黑門角處,語氣似是對方才雪女所為很不滿:“尋親?人死不能複生,忘公子三思,不要亂闖,萬一被抓起來丟到化魂爐燉成濁燙可就後悔莫及了。”
雪女在黑暗裏瞅著眼前的男人,輪廓分明,可惜臉色蒼白,手腳冰冷,分明是已死之人。人死了脾氣還這麼大,八成是個什麼當官的,雪女一改之前手腳敏捷,麵露可憐之色,兩膝戰戰如吃了軟骨散,撲通跪下:“老大,官哥哥,請收下小人的膝蓋吧,小人此次真的隻是想見親人一麵,隻一麵足矣,還望官哥哥成全小的呀!”
這一番話說的隱忍,俗話說,男二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說完這通傷心話,雪女的眼淚也隨之撲簌簌的流下來,門角的暗光正照在這張我見尤憐的白皙臉蛋上,男人看了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美與......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