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亡千木已快步消失了。
看著空空無一人的房間,雪女突然有些失落,好像終於完成心願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千木哥哥他,會替她高興的吧。
金鸞殿,一片紅紅火火,張燈結彩。
鮮紅地毯從驕陽殿拐了十一座城牆鋪到金鑾殿口,一千門禮炮響徹整個皇城。
雕龍刻鳳的金色坐轎上,一個衣著大紅袍子的男子,墨發傾灑在肩頭,斜斜倚在轎子上,由著八人抬往婚禮大殿。他眸子裏滿是戲謔,神情冷淡,仿佛周圍一切喜慶都與他無關。
而他,是今天婚禮的主角。人間的王,要迎娶死神的弟弟。
他在笑這樁可笑的事,那小丫頭這麼喜歡強人所難,那他就奉陪好了。
婚禮前夕,亡千木在“半盞水”二樓的小單間裏找到他,他當時正在戲弄一隻小水蛇,用他的話說,他與小水蛇情投意合,一見鍾情,他希望哥哥成全。
亡千木撇了眼姿態纖細的水蛇,見她身子近乎裸露,一個眼神過去,將其生生燒成了灰燼。遂淡淡對自家弟弟說道:“你隨我回去。”
“回去哪裏?冥界還是人間?如果我沒記錯,哥哥,我們可是冥界的神。”亡春暉寒著一張臉看向哥哥,雙拳微握。
“人間。我要你娶了她。”
亡春暉看著哥哥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心下一陣鈍痛,果然,還是要讓給他,甚至不考慮他是否需要。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私了,他何時說過喜歡她了麼?
“娶了她,還是被她娶?哥哥,你不覺得你太縱容她了麼?她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麼做。”亡春暉嗤笑。
“這對你們都好。”亡千木皺眉,“你待的都是什麼地方,本王最近對你太過放鬆了。”
亡春暉沉吟:“唔,哥哥是有很久沒管我了。”
“她隻要你。”亡千木若有所思般瞥著桌上燭火,“你隨我回去,擇日完婚。”
“如果我說不呢?”
“為何?”
“好,我回去。隻是,哥哥,你不要後悔才好。”
在半盞水看到的月光,掛在遙遠天際,如一顆黃豆,輕微閃爍著,似是人心顫動的幅度。月光看到了世間一切,這些秘密,她會告訴誰?
洞房夜。(記不清這是第幾個洞房夜了......)
“夫君,你怎麼倒頭就睡。”被大臣們灌得醉醺醺的雪女,闖進新房時腳步已有些紊亂,跌跌撞撞走到屏風後,卻見床上美男已經卷好被子睡在裏頭。她小臉紅撲撲走過去,看著床上唯一一件被子被個男子卷走,她竟有些心跳不穩。
床上人沒動靜,被子卻聳的老高。
雪女忸怩道:“那個,夫君可不可以分一點被子給我?更深露重呢。”
盡管這理由頗為跛腳,床上的被子還是鬆動了稍許,床上人勻出了一點被角。
“夫君,那個,能不能多分一點給我?”雪女一邊往床上爬一邊踢掉腳上的鞋子,小手一點點捏住被角。
床上人終於不耐煩了,猛地一個轉身:“你夠了!夫君夫君的叫,你不嫌肉麻,本尊還嫌肉麻!”
“......”
雪女努力克製著即將上湧的鼻血。
那是......什麼......
大紅錦被下,男子的白色裏衣滑落了大半,小麥色胸膛因氣惱劇烈起伏著,墨黑的長發淩亂及腰,深入到微暖的被子裏,引人無端遐想。
美男,絕色美男。
雪女頓覺腦中一片空白,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讚美眼前風情曖昧之景。
熱血衝上腦門,憑著一股酒勁,雪女使力拉過被子將兩人一齊蒙了進去......
被子裏飄出一句霸氣側漏的話來:夫君不要害羞,娘子這就來將你就地正法。
然後,初嚐情事的亡春暉就被初嚐情事的雪女“強娶”了貞潔。
屋內一室春光洋溢,燭火跳躍,似是不動聲色的輕舞。
......
亡千木坐在空無一人的驕陽殿獨自斟酒,人間的酒總是差了些味道,用來澆愁卻總是無端端添出了新愁。屋裏沒有點燈,屋外皎月流螢剛剛好。
這個夜裏,有人歡喜有人愁,而一夜過後,有些事就要永遠改變,或愁或喜卻無法就此定格。命數最是磨人,神仙總有不老容顏,不死壽命,於命數二字,終是不能正解。
唔,隻能說今此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
雪女揀了大便宜,可謂得來全不費功夫,可後來的日子怕也是不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