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是生的守護(1 / 2)

“亡千木,你想好了?”

“沒什麼好想的,也根本就沒有第二選擇,不是嗎?”

在冥界邊境處有一汪無邊的湖泊,黑色沉謐如死海一般。湖底有時而沉睡時而騷動的魂魄,那都是臣服於冥界數千年的罪靈,守護著冥界也守護這自己。

兩團魅影在佇立湖邊,有個蒼老的聲音穿入湖底,湖底的罪魂們大驚失色卻不敢妄為——這個蒼老的聲音並不陌生,而他們聽到的,是關於冥界之災的事。未來又要發生變故,也許會比老冥王之死更為恐怖的大事。罪魂們默默聽了,銘記於心,各自沉著下來,思考者如何借著災難衝破桎梏。

雪女雪屋子裏睡了多日,昏睡訣一過便立馬清新了。她以為睡個幾天有些事便不會擾亂她,事實卻是愈發強大濃烈的不安吞噬著她。她也不知這不安出自何處,整理了衣衫,拖著酸麻的身子便起身去屋外。

屋外飄飄灑灑的大雪和呼嘯的大風剛好能讓她清醒些。雪女想起山中的奇珍異草,指不定就有安神的草藥,拍拍暈沉的腦門,長裙曳地慢慢走動起來。白茫茫的雪山像個孤獨的孩子,雪女的白衣與雪色融為一體,在孤獨的雪山裏也不顯得突兀,就像她本來也和雪山一樣,默默嚐試著讓孤獨成為習慣,侵蝕的久了也就跟著雪山一樣無感了。

天色漸晚,雪山的日子突然變得短暫,而大風大雪也是從未停歇,異常的雪山天象也昭示著雪山的猜測。

雷霆在界外躑躅了許久,想了無數種告知雪女後的可能,但絕對沒有一種是雪女會安好如初的。從她被貶開始就已經注定一切難再返,既是如此,告訴與不告訴,於他都不會有太大改變,但他習慣了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能得到,哪怕是毀滅了她,也比落在不待見的人手裏強。與其看他們如何恩愛扶持,不如看他們相互誤解廝殺。

“雪女,父王有一道旨意,你要做些準備聽一聽。”雷霆雙手交握在袖中,似是拚盡了畢生氣力。他也不知究竟是激動還是害怕。因為接下來要說的,會毀了她與亡春暉的萬世情緣,也會毀了她喜怒哀樂。

雪女正采了多雪蓮,聽到外麵太子傳話是微微一愣,隨即恢複平常。

不管是什麼消息,外麵的人既進不來,外麵人的消息自然也不該進來。她隻需要安安靜靜過自己,那些紛雜之事還有什麼好理會的。

但,終是放不下一些人。

雪女眼神開始不好了,連行了數千萬步也沒能再采到雪蓮。她是心亂了,注意力也根本沒放在地上,反倒是耳朵格外靈敏,時時注意著外麵人的喘息,就盼著那人能把消息說出來,之後再判斷是不是值得理會也不遲。

等了許久也不見太子發話,雪女竟有些急了,慌忙中開了口:“若是天帝的事便說吧,我剛剛睡醒。”

雷霆蹙眉看著眼前虛空,隻聽得見卻不能看得見,這種折磨就像是他幻想出來的一般。

思忖了片刻,雷霆也不再隱瞞:“不是關於天帝,是關於亡千木和亡春暉。”

亡千木,亡春暉。

這名字真耳熟。

雪女想要說服自己不認識什麼冥界之人,可偏偏記憶如洪流滔滔,有時候是擋也擋不住的。

“你說。”

“亡千木死了。”

早知不會是什麼好消息,卻沒想到壞到如此地步。

雪女一個踉蹌跪倒雪地裏,還未確認是否屬實,眼淚就流了出來。不是她承受能力小,倘若哥哥死了,妹妹當然傷心欲絕,而亡千木於她而言就像是哥哥般的存在。

如今是哥哥死了,而她卻隻在別人那裏知道,連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但,也許又是什麼詭計呢?天帝總是那麼陰險,包括天帝的兒子也是,他們樂於算計,樂於看到別人悲傷痛苦。

“我不信。”雪女抹了眼淚,呆呆看著雪白的地麵上眼淚滴落的地方又開了多小小雪蓮。

她怎麼會信,她怎麼能信。

“我難道會騙你?雪女,他死了,他為了救冥界上下,為了替他那個怪物弟弟贖罪,死了。”雷霆麵無表情說著“死了”,心裏卻是一陣一陣痛快。

終於死了一個吧,那個亡千木也算得上情敵了吧。

雪女伏在雪地上,眼淚仍在汨汨冒著,“你帶我去見見他,最後一麵。”她知道,他一定有話沒有告訴她,千木哥哥不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死的人。

更何況,什麼叫為了冥界?為了弟弟?亡千木法力高強,何須以死解決問題。亡千木在雪女心裏,那是真正的王者。

雷霆黑著臉:“好,我帶你去。”

他沒想到雪女相信了,更沒想到雪女依舊堅持他活著的事實。亡千木的確還活著,為了給雪女和亡春暉鋪後路,他還有最後一天的時間。若是雷霆晚些告訴雪女這件事,那最後的最後一定會有很大的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