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那場仙冥大戰,雙方平手,那麼這一次,似乎就是注定要掀起軒然大波。
上次有好些和事老,用感人肺腑的犧牲暫時壓製了冥王的怒氣,也讓仙界在躲過一劫的同時重新安分。可千年來,曾經存在的恩怨,其實從未化解。
就像冥王體內的元力,封印再久也終有爆發的一天。
既是三界最為忌憚之人,也必定有著三界所無法預估的行事風格。
亡春暉的行事風格就是沒有風格。
人若犯我,我必鏟除。
若非要說風格,那這邊是他唯一的信條了。
小黑小白身為兩大護法,時時刻刻守著痛苦不能自拔的冥王大人,心裏焦灼也心疼。他是他們的王,是無所不能的神。
可卻有著比尋常人更加慘痛的過往,有著一段求了幾千年也無法順利得到的愛情。
前些日子本是好了的,仙冥大戰時傷了心魄,冥王丟失了一段本該刻骨銘心的記憶。其實小黑小白很清楚,他一直在不同時候丟失不同的記憶。
而所有記憶幾乎都有關於某個女人。
恍惚一陣,再冷漠一陣,依然會是那個雲淡風輕邪魅張狂的冥王。
可這一次不同,他忘記了許小六,卻擺脫不掉百般痛苦。
“六六,你在哪兒……”
在暗沉漆黑的寢殿,陷入昏迷的亡春暉喚出了她的名字。
小黑小白俱是一驚。難道說,他、他記起她了,他沒有忘記?
小白撅嘴瞅著身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小黑,十分內疚。
若不是他倆私做主張,也許一開始許小六就不會涉入這所有的事情中來。
可許小六並非一介凡人,她不是普通的許小六,她是雪山族的後人雪女,是曾經傷害過冥王的人。
怎麼做都是不對的,該發生的都會發生。
身為屬下的他們,為今能做的就隻有保守另一個秘密。
雪女失蹤了。
不管許小六是不是真的和雪女合二為一,這件事都不能讓他們的王知道。
仙界已經出動了所有人手,總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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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事關重大,王請三思!”
閻羅殿內,一零八死士,連同黑白兩大護法,齊齊跪在殿前。
低沉壓抑的鬼聲,尖銳刺耳。
冥王眯著複雜的雙眸,麵色森然。
“本王要如何做,何時輪到你們說教。”
血紅錦袍曳地,黑色邪魅的曼珠沙華繡滿袖間,襯得這個叱吒三界的男人越發妖冶鬼魅,頎長之軀站在九層高台上,仿佛睥睨天下的王,讓人隻是看一眼便要被那駭人的氣場所懾服。
但亡春暉此刻的心境確實別樣,他的目光轉移至肩側時,稍稍柔和。
肩側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小字,正是繡這件衣服的人繡上去的,歪歪扭扭一團,仔細辨別方能看出,繡得是“桃花六”。
這是亡春暉壓箱底的衣服,也是許小六在經曆過無數次慘不忍睹的失敗後唯一成功的一件。
“今此是我與雷霆的個人恩怨,爾等坐守冥界,若有誰不聽本王之命,”他略一停頓,悠悠瞟了眼殿外漂浮的烏雲,一手執起座椅邊的金剛把柄,“猶如此物。”
金剛柄沒入殿外上空漂浮的結界,瞬時化作一團火星,迸裂之後濺滿周遭汙濁冰冷的空氣,殿內竟也出現了數秒閃光——
此舉無疑是說,若是一定要出去,便先在冥界挫骨揚灰。
小白抖著嗓子,壓抑著心裏的難受,頭也不抬,澀然問道:“三界總還會有死亡,我和小黑出去索魂也不行麼?”
“生死簿上我已將今日終壽者延期,你們就隻管好好享受假期,等我帶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