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陪著洪羚來的,他們說自己是玉茹請來的教舞蹈的師傅。為他們開門的是個白發老頭,帶著他們二人說是先去見見娘子。洪羚心中納悶,這個地方的管事的不是都稱什麼媽媽嗎,怎麼還叫什麼娘子?

在那白發老頭的帶領下,七轉八繞之後,來到後院兒,進了一間屋子,挑簾進去,就見一個大火盆兒在屋子中間,整個屋子裏都暖融融的,比室外可暖和多了。

室內還熏著香,好像是茉莉的,整間屋子都被這香氣繚繞著,洪羚一向不太喜歡熏香,但是這香氣並不討人厭,聞著很舒服。

一位身穿紫紅色金緙絲罩衫的女子正盤腿坐在火炕上的小桌旁,翻看著一本書。大概年約四十吧,古代女人的年紀和日後的實在沒法相比,洪羚來了這幾年,都約莫不好。這女人隻是略施脂粉,頭上也沒什麼首飾,隻是一枚碧玉簪插在發髻之上。她的容貌甚是端莊,此時雖是上了年紀,但是風韻仍是猶存,想來年輕時也是美人一位。

洪羚很好奇,她渾身竟沒有一點兒風塵的味道,見到她和子謙進來,禮貌的對著他倆一笑,很是溫和。

“二位怎麼稱呼?”那女子微笑著,洪羚看到一排好看的貝齒,吐氣如蘭,是對她最好的形容。

“回娘子,小人姓李,單名一個琨字,這是小人的妹子,叫李璿。”子謙恭敬的答著,紫衣女子微笑著頷首。

“姑娘怎麼還頭戴麵紗?”她好奇的問著。

洪羚此次沒有易容,她實在不太喜歡那張人皮臉,索性戴了一個有紗縵的鬥笠。

“回娘子,小妹的臉怕見太陽,若是見了,就會又紅又癢,常年隻能如此。不過您放心小妹的舞技可是一流的,不會耽誤教玉茹姑娘的。”子謙說完,洪羚也忙行了一禮,那女子也未多問,就讓白發老頭帶他們下去了。因為是玉茹自己花錢請的師傅,她可能也懶得管太多了。

那白發老頭又帶著子謙洪羚兩人輾轉到了另一處院子,這院子是個獨立的,不過有點偏,是玉茹自己獨自居住的,並未和其他姑娘住在一起。

老人送他倆到院門口,便退下了。這時一個渾身翠綠的女子迎了上來,見到子謙略一遲疑,因為子謙是易容過的。

“可是李大哥?”那女子上下打量著他倆。

“正是,我們進去說話吧。”那女子聽到子謙的聲音便笑了,帶領他們二人進了小院兒。

待落座之後,洪羚摘掉了鬥笠,回身拿一塊兒絲帕圍在麵上。玉茹雖有些好奇,但也不便相問。洪羚倒是主動的說了,也如剛才子謙的那番說辭一樣,說是自己的皮膚不好罷了。這之後她又仔細的打量了這位綠衣姑娘。

玉茹和洪羚的年紀差不多,大概也是十七八歲。因為是個清官兒,平時在這裏隻是為客人彈彈琵琶,她也沒沾染上什麼風塵氣息。

玉茹長的並不是那種豔麗美人,但自有一番風韻,與剛才的那位娘子倒頗有幾分相似,都仿佛是一株空穀幽蘭。形容舉止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高雅,很像官宦家的小姐,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真的很難想象是出自這種地方的。

洪羚想起子謙曾說過,玉茹家中也曾是書香門第,除了琵琶,對詩詞也是略懂一二。隻因家道中落,才誤入此地。但是一直潔身自愛,隻賣藝不賣身。

洪羚和玉茹攀談了起來,玉茹為人倒是很爽快的,頗有女俠的風範。這讓洪羚很喜歡,她自己就是這樣,所以也喜歡與性格爽朗的女子做朋友。

與玉茹的交談中,才知道剛剛見到的那位娘子,姓梅名沁雅。因了姓梅,所以特別愛梅,這軒中種了很大的一片梅林,每年梅花盛開之時,引得那些客人們都爭相來觀賞。

玉茹又說這憐雅軒,其實也不同於一般的風月場所,軒中的姑娘不止是玉茹是隻賣藝的,其他的姑娘也皆是如此。來到此地的那些客人,也都是有講究的,並不是人人都能進來的。

一般是朝中的官員居多,他們來此地,好像並不是為了尋歡作樂,姑娘們隻是在開始時彈彈曲,唱唱小調什麼的。之後她們就會退下,這些男人就留在雅間裏密談著什麼。

洪羚覺得這裏好像就是未來的那種私人會所,實行會員製的,一般人不能隨便進入。因此私密性很好,正好適合他們密謀一些事情。可是這個憐雅軒的主人真的就是那個梅沁雅嗎?雖然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但洪羚還是覺得這裏應該還有個幕後的老板,這裏還是有些什麼不太對勁兒,需要查的地方有很多。

洪羚沒想到和玉茹竟然會聊那麼久,轉眼就天色漸暗,用過晚飯之後,玉茹分別帶他倆去自己的房間休息。洪羚躺在床上,又睡不著了,很想趁著夜色去打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