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一到十五,鬧完了花燈,又過了二月二龍抬頭,這新年才算過完。本來整個憐雅軒都做好了準備,迎接客人的光臨。可偏偏此時出了一件大事。

康熙皇上的兄長裕親王福全偏偏在這時歸了西,因了他生前曾在康熙麵前誇過八阿哥胤禩品行端正,聰明能幹,甚至還能立為儲君。所以他過了世,康熙便讓八阿哥為他披麻戴孝做孝子,連帶著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去了那裏幫忙料理後事。其他的那些官員為了避嫌也不敢擅自去那裏尋歡。

這幾日裏真的是門可羅雀,比起往日裏的車水馬龍,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洪羚卻發現那梅娘子卻並不著急,每日裏除了巡視一下軒中各處,便安靜的待在她的那個院子裏。

其他的幾位姑娘也更是不著急,因為她們學舞時間都很短,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正好趁現在的時間勤加練習,到時會給客人一個驚喜。

這幾月的相處,那幾位姑娘都把洪羚當成了知心朋友,有時還會對她訴說自己的心事。尤其是琳琅和翠芝兩位姑娘,兩個人都不是那種有心機的人,當日裏初見好像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實際上相處下來,兩個人都是恨不得將腹中心事全都倒出。

洪羚從她們兩個那裏倒是打聽到了不少事,譬如那個白發老頭興叔,正如洪羚猜測的那樣,其實是個隱藏的高人。翠芝說曾看見他半夜裏身穿黑衣在軒中穿梭。洪羚還打趣說她是眼花了看錯,可是翠芝言之鑿鑿,這更讓洪羚感覺這軒中肯定還隱瞞著更大的秘密。

琳琅則是無意當中提到玉茹在這軒中雖是不起眼,好像和她們幾個姑娘不能相比,其實不然,梅娘子表麵上好像對她不是很在意,但是暗地裏其實很照顧她,但是大家好像都有一種默契似的,誰都不會提起。洪羚本來還想多問,但是琳琅又東拉西扯的說起來別的事情。這讓洪羚心中的那個預感變得更加強烈起來,自從上次她打聽自己和子謙的關係時,她就感覺到這丫頭好像有些問題,對她的來曆也生出了猜疑,這讓她不得不對玉茹增加了提防之心。

“當日裏是誰推薦玉茹加入粘杆處的?她當真是個孤女?又是誰決定送她入了憐雅軒?”洪羚低聲的問著子謙,在這兒個小院兒裏,雖是好避過軒中的人們,但是那個燕兒卻總是有意無意的出現在她的身旁,總是很難找到機會和子謙說些私房話。

“玉茹是那個懂易容的老劉救下的,當日老劉去江南時,碰到了她餓暈在路旁,一時好心就救下了她。事後得知她父母早亡,無依無靠,會彈一手好琵琶,便帶了回來,我看她還算是機靈,便留下了。之後又找了機會安排在這憐雅軒裏做內應的。羚兒,你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嗎?”子謙不太明白洪羚怎麼還會懷疑起自己的人來。

“那老劉可靠嗎?”洪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問起了老劉。

“他是四爺的人,與我共事許久了,應該可靠。你是懷疑他當初做假,讓這玉茹混入我們這裏?那你認為這玉茹是誰的人?”子謙也有些後怕起來,若真是八阿哥那邊的人,那羚兒和他豈不是又送羊入了虎口。

“好像不是八阿哥那邊的,我也說不清。我總有種直覺,這梅娘子身上有很多的疑點。她不太像和九阿哥是一夥的,頂多是拿他當個靠山。這憐雅軒也不是拒馬鎮的百花樓,你還是讓人好好查查這個梅沁雅,她到底是誰的人,還有提防興叔,他可是真人不露相。以後任何事都不要和玉茹透露,還有燕兒,也多加提防。我們倆這次真的有點兒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了。”洪羚也有點兒擔心起自己和子謙來,真的不想還沒報仇呢,他們就先掛了。

守孝百日等到九阿哥一行人再過來之時,已經到了六月天。滿院的梅香早已被水榭那裏的一池荷香所取代。

為了表示對九阿哥等人的重視,梅娘子特意讓洪羚排了一出舞,分別讓含煙,翠芝,琳琅還有玉茹都上場。這幾人當中又屬玉茹跳的最好,所以就是她作為領舞。

這讓其他三人都心有不滿,琳琅更是酸酸的說梅娘子終於開始明著袒護起玉茹,擺明了這次要隆重的推出玉茹,說不定這頭牌的位置也要易主了,這句話落在了含煙耳中,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兒,雖是頭牌,但也不能逆了娘子的意。不過她勝在能彈一手好琵琶,這舞不過是一時貪新換換花樣罷了,若論姿容,那玉茹還是遜了幾分,這樣想想她也便消了氣。

剩下的兩人雖然心懷不滿,但是頭牌都沒說什麼,自己也更不好再多嘴。更何況她們倆對九爺無意,她們倆隻想借此機會,看看是否能打動九爺身邊的人,哪怕是娶回去做妾,也是她倆幾生修來的福分,比在這裏等到容顏退色,還是孤苦一生,那可是強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