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子藎緊緊的咬著嘴唇，手指也捏著樹幹，五根染著蔻丹色的長指甲竟然被齊齊折斷，鮮血淋漓的從指縫中流出，而這些她竟然恍若未覺。
“哭成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妖君的風采？”白禦觴從妖子藎身後伸出手遞給他一個手帕，道，“擦擦吧。”
妖子藎並沒有伸手接，而是轉手一把拉住白禦觴的衣領，“這些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塵靈在人界不是隻有二十年麼？他為什麼會喜歡上別人？不是說仙不會愛人麼？為什麼……為什麼！”
白禦觴不言不語，隻是任由妖子藎拉住他的衣襟，看著她手上的鮮血一點一點的將自己雪白的翎衣浸濕，手中沒有握緊的手帕被風一吹，覆在了樹下的一朵小花上。
“冥王，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仙為什麼也能喜歡別人？為什麼？！”妖子藎的情緒幾乎失控，隻是瞬間，她用妖力變幻出來的模樣瞬間消失，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再次露了出來，深藍的眸子裏明滅不定。
“塵靈他現在已經不是仙人了。”白禦觴冷冷的看著妖子藎，再次一字一句重複了下，“他不是了，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當然可以有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妖子藎苦笑著鬆開手，沾滿鮮血的雙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聲音悶悶的沉重，“他喜歡的人……那我又算什麼……”
果然，她是欠他的，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原諒她，就算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依舊在折磨她，難道真的是不死不休？！
白禦觴看著妖子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的一拉，道，“妖子藎，我再告訴你一聲，你是妖君，妖界的妖君就是這麼容易就情緒失控的麼？！”
在他心目中的妖君，是那個身穿盔甲在南天門廝殺的女子，是那個失了妖丹卻強忍著痛苦一聲不吭的女子，是那個持劍傲視蒼生的女子，不是眼前這個女人！
這樣想著，白禦觴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陣無名火，“你覺得你這樣值得麼？”
“值得……麼？”妖子藎將另一隻受了傷的手從臉上撤去，她臉上已經是花了一片，鮮紅的血像是沒暈開的胭脂，襯托著她臉上的那種空洞的眼神，看起來很是可怖。
白禦觴冷哼一聲，又變幻出一個手帕塞到妖子藎受傷的那隻手中，道，“如果真的為了塵靈，你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那塵靈不喜歡你就是應該的，因為你隻懂得辜負，根本不懂得珍惜是何物！”
說罷白禦觴就放開了妖子藎的手，斜靠在那棵樹旁看著遠處的景色，不再理會妖子藎。
白禦觴並不像離冥一般對她溫言軟語相勸，每次白禦觴說的話就相當於在她心上捅了一刀又一刀，但是卻每次都能將她痛到醒！
又過了許久，妖子藎逐漸鎮定了下來，臉上的血跡也幹涸了，手上的那個手帕也被鮮血浸濕，五指上的痛也開始回溫，一點一點的侵蝕著麻木的心。
白禦觴卻斜靠在那棵小樹上閉目養神，微風吹過，將他衣襟上的白色翎羽吹得微微浮動，那幾根被妖子藎鮮血染紅的羽毛也是在風中招搖，軟軟的拂過人的心。
妖子藎看著手上的鮮血，瞬間覺得心悸，心中也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
過了會兒，白禦觴才開口道，“看也看過了，妖君想如何？”
“你是想讓我珍惜還是辜負？”妖子藎並沒有忘記剛才白禦觴的那句話，“珍惜和辜負原本就是兩種意思，若說塵靈，我還真的沒有想好。”
“我不是說塵靈。”白禦觴轉過頭看了妖子藎一眼，聲音淡淡的幾乎聽不出語氣，“我是說魔尊。”
“離冥？”妖子藎愣了下，不知白禦觴在這個時間為何會提起離冥。
白禦觴伸手攏了下散落到鬢邊的銀發，聲音似乎是不經意道，“妖君是否有覺得，你對魔尊做的事情未免也太不公平。”
妖子藎不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白禦觴的眼睛，心中立刻鎮定了下來，手中翩然一動，幻化出一個雕刻精美的青銅鏡，用手帕將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的擦拭幹淨，道，“冥王這是什麼意思？”
白禦觴冷冷的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屑回答妖子藎的問題，但這種表情隻是在他臉上出現了那一瞬間，轉而變得平靜，淺褐色的眸子也沉寂了下來，“妖君明明什麼都是知道的，又何必打啞謎？”
妖子藎輕聲笑了下，看銅鏡中的自己臉上已無半分血跡，滿意的放下了銅鏡，走到白禦觴身前，一雙墨藍色的眸子將白禦觴的身子映照了一半在裏麵，“塵靈……那個女人的事情是你早就算計好的，對不對？”
白禦觴似乎並不習慣別人這樣看著他，便側了下身子躲開妖子藎的視線，道，“以妖君的聰慧，想必所有事情都很明白，那我的意思，妖君應該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