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微從沙發上趕緊爬了起來,別的規矩她不是很懂,可被審問的犯人一定不是舒舒服服靠在抱枕靠墊上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嘴上還在道歉:“對…對不起,我自己跟小宸道歉。”
說到一半又覺得這也是個請求,怯生生看著淩驍,征求:“我…我能再見見小宸麼?”
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淩驍都沒辦法跟她溝通!
淩驍暴躁:“用不著道歉!”
紀雲微又縮成一團,顫顫巍巍堅持:“要…要的。”
淩驍盯著紀雲微,在內心恨恨把淩宸大卸八塊五馬分屍,紀雲微不吱聲,雖然她柔弱,可她死腦筋,她說要道歉那一定是要道歉的。
淩驍妥協:“以後再說。”
聽見以後,紀雲微眼底放光,她……還有以後??
淩驍一個人盯著紀雲微,盯的脖子酸,抬手拎起紀雲微的後領,命令:“坐直!跟你說過多少次背要挺直!”
毫無征兆地,紀雲微的眼淚湧了下來。
她害怕她委屈,可這都不足以讓她流淚,她天生不愛流淚,可淩驍的話讓她控製不住自己。
他也曾擁她入睡,她也曾在他懷裏癡笑如幼兒,她付諸真心,可淩驍,不過是一場戲而已。
淩驍一臉懵。
他是下手太重了?
淩驍挪了位置,向紀雲微靠去,安撫因哭泣而抽動的消瘦肩背,他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這麼做已經是他的所能夠做的最大尺度的安慰了。
紀雲微的眼淚卻是越安慰越洶湧,止不住的流。
淩驍甚至開始在想,這眼淚能跟血一樣用繃帶止麼?
紀雲微哭著哭著就沒力氣了,迷迷糊糊腦袋歪在淩驍的胳膊上,然後她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了。
第二天醒來,紀雲微躺在淩驍的床上。
淩驍靠坐在沙發上,麵癱。
紀雲微偷偷瞄了一眼淩驍,看樣子他是一夜沒睡,而且,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
也是,淩驍這種神經病一樣的重度潔癖患者,被沒洗澡沒換衣服的她睡了一夜床,肯定是高興不到哪裏去的。
紀雲微從床上默默爬起來,低眉順眼地道歉:“對不起。”
一夜沒睡的淩驍格外暴躁:“哪來這麼多歉要道?!”
紀雲微渾身一個哆嗦,手腳麻利從床上爬起來,雖說這是她頭一次見到淩驍發怒,可她天生反應遲鈍,並沒有做出與暴怒相應的怯懦反應。
紀雲微爬下床一臉誠摯:“要的要的!我昨天沒洗澡就上床了,要道歉的。”
淩驍沒說話,他沒什麼好說的。
他打算等紀雲微走過來的時候直接把人按到沙發上,好好談一談,可誰能想到,明明是在靠近沙發的床側下床的紀雲微,因為害怕撞上淩驍,反身又爬上床,從床的另一側進了洗手間。
嗯,淩驍這樣的重度潔癖換個床單還必須要先洗漱。
紀雲微一點也沒有犯人的意識,在洗手間洗臉刷牙,還梳了個頭,然後出洗手間給淩驍換四件套。
淩驍:“???”
紀雲微就是個bug一樣的存在。
在淩驍準備再次開口前,他必須要調整好情緒。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小後媽,吃早飯啦!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呀?”
“小後媽,小可愛餓啦!”
“小後媽,驍對你動手了麼?”
“小後媽,他對你動手是家暴!家暴!你要反抗啊!”
淩宸守在淩驍的門口,孜孜不倦。
淩驍的情緒是完全調整不好了,冷著麵癱臉從沙發上起來,一臉不爽地進洗手間洗漱。
紀雲微拿著嶄新的四件套手足無措,她該等淩驍還是該等淩驍呢?
這好像跟每個普通早上沒什麼兩樣。
紀雲微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某些事情。
紀雲微貓著腳步偷偷滑過洗手間,偷偷給淩宸開門。
門才打開一條縫,紀雲微半張臉都沒有露出來,一張公主臉大刺刺地晃了過來,笑容燦爛。
“小後媽,早啊!”
聲音脆生生的好聽,以及,響亮。估計淩驍要聽不見那得是聾子了。
紀雲微緊張兮兮開了門,她時刻擔心淩驍會從她身後冒出來,嫌棄她給他丟人地給她一巴掌讓她挺腰站直。
見房門打開,淩宸拉著紀雲微就往外走。
“我們都等你吃早飯呢!快點吧!”
紀雲微心說淩驍才是一家家主,他還在洗手間你們不等,等我一定是沒好事!
餐廳的飯桌上,人已經到齊,由營養師根據淩家人口味搭配的豐盛而美味的早飯擺在桌上,沒有人開動,所有人都以一種友好而和善的微笑看著紀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