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該是相信我的話了吧。”趙酴未把陸薔薇輕置在洞穴一角，冷漠著轉身，手中劍抽出。
劍吟滄滄。
什麼話，陸薔薇腦子裏打結，一時想不出來，她的頭中泛起微微的暈厥感。難道是……
在這山洞外，在救下那叫小葉的女孩時，趙酴未曾阻止過她。
遠離那個孩子。
但如今，那孩子死去了。他還要堅持方才的說法嗎?
“嗬嗬。”棺中站起的女子身形瘦長，那女子垂首冷笑，發絲和陰影的遮擋讓人看不清她笑著的表情，真若幽靈一般。
不問緣由，劍出鞘，趙酴未便已出手。他的動作輕盈地若隻燕子，一身黑色在黑暗中飛旋。然而，雖能熟練躲閃，燕子，終歸是燕子，更別提是黑暗中的燕子。三聲兩劍相碰的聲響，兩招之後，趙酴未步步向後退，白衣女子招招緊逼。
精秀小劍繞著詭異的弧度從趙酴未臉邊劃過，此時乍一看，那趙公子已經處於下風。
趙酴未不緊不慢地收放姿勢，仿佛是被那女子壓製著，又仿佛是在順著那女子的姿勢而揮劍。幾步退後，兩人廝殺的身影回到了水晶棺後側，而在水晶棺後側之旁，正有小葉倒下的屍身。
趙酴未冷笑。招式忽變，劍靈巧舞動，舞成一道旋風般的屏障。燕子不再是燕子，陸薔薇不知該怎麼形容，趙酴未的招式愈發凶猛了起來。
白衣女子大驚，小劍多次淩厲攻去，卻隻有硬生生被彈回。而此時，對前方女子來說，趙酴未的招式毫無可攻去之處。那位黑衣少年，唯一的破綻，是在身後!
身後，是布衣女孩倒下的屍體，屍體上還帶血，此時完全冰冷的血。
屍體便是屍體，屍體不會給活人造成威脅。
然而，屍體微微動了。
“怎麼會。”陸薔薇一雙眸子是要睜不開，她掙紮著是要看得更仔細。
那屍體帶著獰笑從身體裏抽出將她殺死的竹箭；那屍體輕巧地躍起，靈活得是一動兔；那屍體一掌拍出，竹箭攪動冷風。那不是詐屍。屍體不是屍體，那屍體本就是活人。
“趙……趙……”陸薔薇拚命地要擠出幾個字符來告訴趙酴未身後的危險，可她受了傷，不能使力，聲音太小太小……
果真露出馬腳了嗎。
趙酴未右手揮劍，左手拔出還掛在身上的劍鞘。他巧地側身，左手劍鞘擋住白衣女子瘋砍來的小劍，右手冷劍彈奏射來的竹箭。
沒料到那少年能如此自然地回擊。從地麵上躍起的女孩滿臉猙獰。
“差不多該招了吧。”
劍尖如閃電。白衣女子的小劍還未收回，喉嚨便已被貫穿。女孩急急退步，卻終是被死按在了壁角。
“交出解藥。”
“我們用毒從不帶解藥。”
“這般，你們到底有何用意。”
“用意?嗬嗬，自然是將去清來閣的一眾清掃幹淨。”
趙酴未一字一頓肅然問道，小葉一字一頓笑著應道。
趙酴未的劍尖劃破了女孩的脖頸，鮮血一滴一滴沿著劍身滑下。幽火之下，女孩笑容帶著挑釁意味，目光裏滿含蔑視。那個模樣，怎會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究竟是何人指示你們。”
“何人?指示?哈哈哈，我們為主上做事都是心甘情願。指示這一說法，簡直是大不敬!”小葉忽地握住刀劍狠狠向自己的血肉中按去，“如今天下，多少人孤苦伶仃。清來閣那些看上去主持公正為民為義的家夥，真是表裏如一嗎?隻有主上!隻有主上!隻有主上才能……”
蒼白的笑聲回蕩在不大的洞室。
陸薔薇的眼前已經出現濃濃的黑色霧影，她費力地抬手，是要捂住耳朵。
劍刃就要鑲入女孩的脖頸，趙離塵反手把女孩的手猛力挑開。
“啊……”手上皮肉被削去大半，小葉跪倒在地，捂手長叫。雖是痛苦，她的嘴角還依舊保持扭曲的詭異弧度。她在笑，就算疼也在不停狂笑。
“主上!主上一定會將你們碎屍萬段，為我們報仇!”
淒厲的童音戛然而止。跪在地上的布衣少女目盡呲裂沒有了呼吸。這一次，她真真正正地死了，在道完最後一句猖狂之語，咬舌自盡。
死了……
寧願死，也不願說出口麼……
問不出結果，趙酴未無奈蹲下身，翻了翻女屍的口袋，看到底有沒有解藥。
趙公子。陸薔薇在心中歎道，手指無力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