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都見過?
趙酴未心頭一懸，對著穆九天歡笑眸心想著不可能。
薛前輩那三個徒兒是在其歸隱後收的，多年呆在青木山上極少成三下山，而薛前輩也以逍遙自在為重，更不可能帶著三人集體下山。要說穆九天見過他們四人，那可以猜想的情況，便是穆九天親自山上才可了。
可是……
“嗬嗬。”穆九天親切笑，“幾年前，偶然一遇月洺之父帶四人下山尋人，所以才見。”
“哦?”世間還是有巧事的，趙酴未坦然笑，湊近茶盞。
亨長老和氣抿了口茶，見到穆九天空閑下來了，便低聲又同他說了什麼。穆九天麵容隱約在杯盞後，聽到亨長老主動找他談論什麼，他冷笑一會兒，冷漠臉上牽強幾分笑容緩緩答了回去。
“所以，並沒有什麼啊?!”
荷香小院，巨木下三人閑成三行時光。小院盡頭，綠蔭道上雜草芳，小姑娘怒氣衝衝的聲音穿過翩飛綠葉，打到對麵的人身上。
落花道盡頭，小姑娘扯著袖子往後退，陳蕃淡然地拾起落葉，一臉神色淒然。
這裏與荷香院庭的古樹離了尚且有一段距離，小姑娘的辯解聲隻有他倆可以聽見。
“我……”陳蕃還要說什麼，卻被小姑娘的連連擺手打斷。
“我並沒有故意躲著你，真的。”
語氣誠懇，小姑娘瞪著大眼睛。她的嘴上說得爽快，其實整個人早已不自在了起來。被陳蕃親吻的熱度仿佛還滯留在額頭，小姑娘向後如蟻挪動步子，麵頰紅了大半。
陳蕃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她，心中糾結。行動完全暴露了想法，口中所說又怎會為真實。小姑娘如此笨拙掩飾之態，不是個傻子都能瞧出來。
心中泛過苦寥，想來小姑娘是不能反應過來更不能接受他的情感，陳蕃瞧了瞧小姑娘晃動的手。
姑娘還在後退，姑娘還在解釋，薛月洺疙疙瘩瘩的聲音是黃鸝清脆，久了卻是蚊蠅亂耳。。
末了，布衣少年苦笑一聲：“我知道了，小姐。”
那日，的確是他為過衝動，在夕陽餘暉下不由自主地吻了小姐的額頭。都怪是他不顧後果地暴露了內心的想法，本是純真可愛的小姐才會突然敏感了什麼，整天躲著他不見。
盡管一次又一次地解釋著她並沒有故意躲閃，可是，那樣的神情與行動……
苦笑一閃而過，陳蕃拜了個禮轉身踏著落英繽紛走遠。
果然，她還是開始討厭他了吧……
“陳蕃，我……”見著陳蕃走遠，薛小姑娘眼角都要掛出淚來了。她咬住牙，音符堵在了唇舌間，一個字也是蹦不出來。
我……我……
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明明是在害怕，卻還是想他留下。
薛小姑娘手在顫抖，她緊閉著眼睛，不去看陳蕃的背影。她開始不懂得自己心中所想，不懂得自己心中所期望的。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趙哥哥會吻她。然而，第一次吻她額頭的男子卻是陳蕃。
她懂得，陳蕃的吻不似父親一般，飽含的是另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她，對趙哥哥的感情一般。可是，可是她期望的卻是趙哥哥……
“罷了罷了，不想了。”月洺揉揉腦袋。這種複雜的問題，頭越想越疼。
薛月洺努力想笑出來，嘴角卻是越垂越下。陳蕃的背影不住刺激著小姑娘的淚腺。她哽咽了幾次，終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傷心。
步子在來去中躊躇，薛月洺猶豫了好久，心中還是莫名囤積了陰霾。
見到了亨長老，又遇到了奇奇怪怪的陳蕃，今次怎麼是這麼倒黴運。
小姑娘輕歎了口氣，決定把一切都往好的想。父親曾說，當所遇諸般不順不暢，唱唱歌，賞賞風景，融於田園山水間，心自妙。
好好好，好一個心自妙。父親所言，大半為真，小姑娘深吸了口氣，蹦蹦噠噠向前去，決心去尋到什麼好風景，將困擾的心放飛。
要說能將心境放飛至欲仙至境之處，非清來閣望樓莫屬。一樓直入天，空卻蒼蒙景。那是天下江湖人都想要踏入的一座樓，卻仍是除了清來閣至尊無人可踏進的一幢樓。
小月洺不能踏入這座樓，卻能晃悠在這座樓外。
樓外綠草茵茵景，水波幽幽碧，柳色蔥蔥翠，花陰陣陣香。小姑娘蹲在草叢中，含笑注視著偶來往的幾位散心人。
這裏雖不如傳聞中的望樓上之景可覽天下蒼生仙境霧，卻的確能讚稱為一方之地別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