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瞎說!心不會說話!心怎麼會告訴你!”
辰寒急得大吼,眼淚都是要流了出來。
元長老早就跟他們說預料到了今日景狀。到時候,所遇為人間地獄,切勿慌亂,切勿自亂陣腳。隻要是放淡心,自可平亂一切。
但,當時長老所說的平亂一切,指的是安全逃遁。如今,他所執行的一切,卻是自己回去擋住千百。
“心是會告訴我。但它無需說話,隻因為它是無時無刻在傳遞。”小姑娘捂住心窩,眼角含帶悲傷。那是一個過來人對正在遭受悲慘的人,投下的既帶同情,同樣也是冷酷的目光。
“不會的!不會的!”辰寒絕望地大吼,卻也從大吼轉成了無力。
這樣一個初始時高傲冷靜帶著一行人逃離的清來弟子,此時慌張成了無力的人,堪似在比武場哭泣的小姑娘。
薛月洺回眸望著他跪下的身影,歎道:“你也知道了,這失去的滋味……”
這失去的滋味,正是同她在比武場,眼見著陳蕃身上被砍下一刀一刀,被削去一塊一塊肉一般。
甬道裏是長長的寒意,寒意比在比武場那傾天的血雨還要深。萬長生抖了抖肩膀,被鐵牛戰抓住。
“薛姑娘是會讀心?”拍了拍辰寒的肩膀,蘇不二凝神冷笑向小姑娘。
“我隻是學了些皮毛而已。”薛小姑娘冷道,“不過日積月累,從父作師而已。”
“是嗎?”蘇不二笑道,“那薛禮霜大俠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呢。”
“是呢……”薛小姑娘吐出幽幽氣息,“畢竟故交,自當是才能同高的人才會如此如故。算起來,元長老也為一材。”
寒風襯著她幽幽寒意過衫。
衣袍被冷風振起,可以看見她衣袍後透出微微明光,是甬道那頭投來的微光。
薛月洺一段話畢了後,蘇不二無聲笑,他蹲下去照顧辰寒,輕輕拍打著小師弟一聳一聳的肩膀。
“你們在這裏瞎嚷嚷什麼呢?還不走?”鐵牛戰抱手不滿嚷嚷道。
他厭煩傷情之事,更厭煩在這黑冰冰的甬道裏站著浪費太多時間。元長老送他們來這裏有什麼意圖?讓他們從中跑?或是向前走去受死?
要跑,現在怎麼都還不快點跑。要死,也是別磨磨蹭蹭。
大漢的鼻中冷氣直出,萬長生不安地撫撫大漢的背,希望這個大悶投止住怒火。
蘇不二還在安撫自家師弟的情緒,聽鐵牛戰這麼一抱怨,心中思緒立馬飛速起來。他蹲著笑著抬頭答:“對的,是該走了。”
再拍了拍兩下辰寒的肩膀,蘇不二站起來,作禮道:“向著前走,應該就為蒼龍道了。元長老曾吩咐我,入了這道中,我們需得多加小心。去取我們要取的物品。”
鐵牛戰冷在風中,瑟瑟得發毛,他以為蘇不二站起來是說要走了。然而蘇不二站起身來的確說是要走了,卻在要走後加了一堆鐵牛戰不愛聽的廢話。
“奶奶的,取東西?取什麼東西……”鐵牛戰不屑道,“不是要逃嗎?還要去取什麼?”
“一件至要之物。”蘇不二解釋道,“隻是,現在還不能告訴各位。”
“屁。什麼叫不能告訴我們!”鐵牛戰怒氣大作,“奶奶的。我陪同你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取我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大爺我還不如就在原地呆著揮揮大錘子殺幾個夷人,然後死得個痛快。”
萬長生聽得心驚,連忙扯著鐵牛戰袖子低聲道:“木頭腦袋,你別亂說。”
“呸,我亂說個屁。”鐵牛戰甩開萬長生的拉扯,冷道,“當然,我不會帶你去送死,你跟著他們跑就好。”
女子輕的一聲笑,站在甬道陰影裏的緘默三人此時終於有了動作。
“鐵兄弟還真當有趣。”陸薔薇掩唇輕笑,目光打量過薛月洺,又掃到了蘇不二身上,“其實,蘇兄弟根本不在意說出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吧。這般隱瞞又有什麼用。”
蘇不二蹙眉不語,目光微笑中帶著緊張。
“是青鸞劍。”趙酴未緩慢走出,陰影的臉在微光中看得見個朦朧。
蘇不二扯出笑容:“趙公子說什?”
“夷人的目的是奪劍,奪得自然也就是青鸞劍了。”陸堯沉沉的聲音響起,“元長老是信得過我們,才讓我們從比武場逃脫來這裏。而琴鶴穀又是被清來閣傳為半禁之地,弟子們皆被警告說是無事摸進,想來這裏也是有些秘密的。如今看來,那秘密定為青鸞劍。”
“是嗎?”蘇不二冷笑道,語氣轉而變得猙獰,隨身冷劍出鞘,寒光微反,“但若,我帶你們至這裏來,是要讓你們受死的呢?!”
殺氣頓而大作,如同猛嘯而來的狂風。
薛月洺冷笑一聲,不顧身後事,獨身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