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如許(1 / 2)

曾有一個傳說,說是紅顏待人,持舊物於樹下長思,思久不見故人來,但於夢中聞故人聲。長歎悲戚,淚不絕,聲不歇,心若空城亡。兀,有靈於舊物出,是故人魂,分絲縷於此物,長伴紅顏身側。

天上沒有雨,是圓月,剛過十五。趙酴未躺在草坪上,手中輕捏著薔薇墜子,心中思著這故事。

在此處,寬闊草坡,無從木遮擋,目極之處可覽寬敞半天,而那一輪圓月便恰好盡落入眼中。

月無缺,上有暗紋起伏,是月中愁思。可趙酴未現在沒有什麼愁思,他將薔薇花墜放在唇上,耳邊又是陸薔薇開始奏那一曲聽月來,心中是平靜安和。

從清來逃出已盡半個月,沒有馬匹,他們隻有步行。繞著遠路兜兜轉轉許久,大半日行小半日歇,累得一臉正經的薛月洺差點走不得路,累得武功底子不錯的陸堯幾次氣喘不過來。

然而現在算來,再過最多二日,他們便是要到了。

陸薔薇的聽月來已經婉轉到了最好聽的一曲之最部分,她用的是趙酴未贈她的笛,故而本是優美的樂音此時還時不時地蹦出幾處歡快的調子出來,讓人聽了情不自禁歡笑。

趙酴未嘴角剛勾勒起,心中正將前一個月所遇的不順心舒出,笛音戛然而止。

“他倆,都睡了。”陸薔薇幾步過來,輕地坐在趙酴未身邊,看著趙酴未抬手摸索唇邊的薔薇墜子。

趙酴未“嗯”了一聲,睜開眸又對著月,眼中添了幾分皎潔月色意。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薔薇看向前,聲音淡淡:“這個薔薇墜子,真有這麼好,無論怎般你都要帶著它。”

眼前是一片黑壓壓的草叢,她問得有些茫然。

“至親之人所贈,自是重要。”趙酴未蹙眉,薔薇花墜又放在眸前,透過月光,小公子看白玉上又加深的幾道紅色紋路,“姑娘自上了清來,不也一直隨身攜帶者一綴薔薇花墜子。”

陸薔薇的聲音有些低:“那個是我自己刻的,對我而言,是為重要。”

“那麼,贈我薔薇墜子的那人,於我而言,是比我自身更為重要。”

晚風是吹著涼意來,吹亂了陸薔薇未束緊的發絲。趙酴未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嚴肅。那聲音是貼著陸薔薇的耳畔而來,癢癢著,趙小公子已經吻上了陸薔薇的耳。

“趙公子。”陸薔薇顫聲道,試圖推開趙酴未,阻止他這曖昧的動作。

然而一切徒然。

陸姑娘的手在發顫,顫著顫著還沒碰到趙小公子的衣襟,趙小公子的手已經上來將她的手腕死死握住。

“我不管。”他在她耳邊說道,“我不管那個人說你怎麼逃不出夢魘,怎麼封閉自己的心。你還是,玫……”

“啪!”

清脆一聲,陸薔薇甩開趙酴未的手,打斷了趙小公子一長段繾綣的話語。陸家主的目光驟然冷道:“在下不知趙公子在說什麼,什麼玫兒,趙公子可是弄錯了對象。”

“嗬。”趙酴未不放棄地繼續拽著她,將她一個踉蹌拽入他懷中,“不是玫兒,那喚作薔兒怎麼樣。一樣好聽。”

“趙公子你!”陸薔薇臉麵發燙,聲音抖抖抖,完全平穩不下來了。她腰間有薔薇墜,正恰巧碰上了趙酴未的那一綴。白玉砰白玉,是輕的一聲響。

“我怎麼?”趙酴未將她深深抱在懷中,感受她臉頰上的溫暖,“你又怎麼……”

薄唇吻上額頭,還帶著濕意。

“趙離塵!”還好陸薔薇不是平素間豪門養的大家閨秀,必須謹慎地遵循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否則她早已為了追尋烈女的稱號一頭撞死在牆上了。但,好歹是個女兒,趙酴未突然的肆意妄為讓陸薔薇徹底大怒了,她怒得狂吼,手腕開始扭轉著掙紮。

她明明隻想認認真真一本正經地和他來探討一下逃亡與人生的問題,怎得就變成了這般的狀況。她怒氣衝天,她怒不可遏,她……

“你,方才叫我作什麼。”陸薔薇在懷裏鬧,趙酴未的聲音卻出奇平靜。

“我叫你……”陸薔薇抬頭,所有的動作戛然。

我叫你……

“原先,你死不承認,一次又一次,我還真是懷疑我猜錯,但又不得不莫名堅持著那樣的想法。”

趙酴未的唇在靠近。

“你會那一首曲子,吹奏得那般靈氣,你是輕渢之人,隨身還有一綴同我身上攜帶一模一樣的薔薇花墜子。再是那鐵七,說你將心擋住。”

陸薔薇能感受到趙酴未薄唇的涼意。

“薔兒便為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