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殘薔調(2 / 2)

“嗬嗬,咳咳……你畢竟曾經是要成為我姐夫的男人。”趙酴未的桃花眸帶笑帶冷,帶黑夜空洞,“如今看來,真是可憐啊。”

“是嗎?可憐?你道我可憐,可你不還是同樣?”銳利的眸已經鎖定了趙酴未身側的薔薇花墜子。衛之瀟心裏一冷笑,一把扯過腰際那還帶著血絲的白玉墜子,捏緊在手中,用內力擠壓著。

“喀拉。”薔薇花墜裂出一條細紋。趙酴未心中一震,一口血沒咽下,卡在了喉嚨間,難受地繼續咳嗽起來。

“那東西,還給你……你,還給我!”

人都要死了,聲音卻還是在嘶啞中氣勢不減。

“你心愛女人贈你之物?”衛之瀟冷笑,“你連她送你的東西都舍不得拋棄,卻忍心同我一樣拋棄了人。”

“還給你,你……”

四肢悶痛,趙酴未欲伸手去拿,去驚覺自己連伸手的力氣都無了。

“趙公子,如此看來,到底是誰最可憐呢?”

誰最可憐?

這點毫無疑問。

曾經,他們都覺得自己是最為可憐的,家門悲慘,人生不幸,還有什麼人能比他們更為可憐。

可是,他們卻遺忘了,遺忘了本是為最可憐的,那位,還在孤零零相信著,等待的人。

力氣漸漸流逝,而衛之瀟冷壓著趙酴未的拳頭正無情地吸噬著趙酴未的內力。力竭而枯,重傷在身,趙酴未的神識開始模糊了起來,腦中事情已經理不再清。從他腦中流下的鮮血越來越多,染紅了他半邊了脖子,而他依舊死撐著那一雙帶寒的空眸,空洞地看著衛之瀟。

“啪。”

趙酴未完全暈了過去,全身無力地憑衛之瀟的力氣垂著身,就如一團死屍一般。衛之瀟厭惡地將他甩開,將跌落在地上的短劍撿了起來,順手擦拭了幾道,幾道後,動作停滯。

為什麼……會如此相似。

那雙厭惡他的眼睛,竟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嗬,趙家人啊,真讓他惡心。

“嗯?!”剛拾起劍,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將地上這昏死過去的趙家小公子抽筋剝皮什麼的,身後就有一道清冽的劍鋒狂瀾而來,直戳進衛之瀟的手臂。

衛之瀟手一抖,短劍震了一下便是跌落。而趁這個空隙,那個拿劍偷襲的人連忙掠他身過,如影子一樣懷抱起倒地的趙酴未,又掠幾丈遠。

衛之瀟蹙眉挑劍,而那影子一樣的人向前幾步也是停了下來。懷抱著趙酴未,那影子人在黑夜裏身裹漆黑的布衣衫,而露出的兩隻幽魂般的冷眼直直地勾走衛之瀟的雙眼。

“你想救他走,怕是沒那麼容易。”衛之瀟冷道,他已經判斷出,眼前的影子人輕功雖好,但若是抱著這麼一個垂死之人而遁,速度,定是比不過他。

“我自當知曉。”那影子人是個女人,“爹爹曾告訴我,在一切解開之前,都莫要任性露出鋒芒,而是要韜光養晦隱藏至深。而如今我要救他,隻有一個辦法。”

“哈哈!你的意思是,你要打敗我。”衛之瀟笑意森寒,“果然,我就說,薛禮霜流浪在江湖這麼多年,怎麼會不將一身劍法傳出。能通懂我所要流汯劍譜的人,現在,也就隻存你一人了吧。”

影子人不說話,眸子中卻是悲涼異常。

“現在,讓我見識見識,流汯劍譜,為何值得我屠殺這麼多人去尋求!薛姑娘!”

衛之瀟已出手,狠毒淩厲。

四月中的衛府,還有薔薇花在盛開。不隻是後語,就連聚事的大廳裏,也是成簇成簇,美得如鮮血欲滴。

衛之瀟衝過去時,全身脈通,是用盡了畢身所學之力,真是要拚個魚死網破。而薛月洺歎了一氣,將趙酴未輕放下,身形掠走如影飄散。

“小姐,你已經不吃不喝幾日了,如此下去,怎麼還好。”

輕渢陸府,陸薔薇坐在屋頂,舉目望著繁茂的梧桐葉,半輪帶微紅的月正從樹影婆娑間露出來。

陸堯站在屋子下前方,一手端著剛讓老媼溫燙好的飯菜,而另一手,牽著同樣滿臉悲傷的二小姐。

還是陸家的後院,還是大片的薔薇花海散發著傲然的幽香,然而今夜,這樣的幽香,顯得有些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