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圖個心安啊……
勉強堅持著讓陸薔薇吃完了晚飯,陸堯收拾了碗筷,牽著二小姐聽完了陸薔薇吹得抖抖抖抖不停的一首聽月來。眾人心曠神怡,心情都收拾好了大半,於是各回房間,做足明晨準備,再而尋夢周公。
因是陸家主肯著想自己身子了,陸堯回到自己房間後心安理得地飲了半壺水,泡了個澡,將屋子收拾地整整齊齊,之後便躺上了臥榻。
陸清漣畢竟也是個大家閨秀,平時入夢的時間較早。同陸薔薇交談幾句後,她按平時的那般順序整理了,也是吹熄了蠟燭。
而陸薔薇,雖是麵色看起好了很多,本人也是傾訴了許多不堪的過往,可她整個人,還是無法打起精神。
她孤坐在房屋裏,看上去是孤身剪影,不盡的悲傷。
“咳咳!”坐在床榻前,她神態並不是安詳。忽地,她捂住半月前的傷口,輕聲幾咳嗽,又趕忙閉上嘴。
“家主,熱水好了。”
門外現出一個侍女的影子,陸薔薇抬眸看了一眼,隨後冷聲道:“既然來了,便將水端送進吧,門未鎖。”
“是。”門外那侍女應著,隨即輕推開屋門,將一盆熱水端入,隨帶的,還有一壺裝的熱水。將這些都放置在陸薔薇的木桌上後,那侍女又有禮地推下輕掩上了屋門。
見那侍女退了出去,陸薔薇趕忙起身,將屋子的木門鎖住了來。
“咳咳。”
又是兩聲輕咳,陸薔薇勉強壓抑著聲音,麵色卻是難堪。隻見她快速地從身側包帶中掏出一小囊,隨後將小囊內的藥碗抖出,放於手心中,一仰頭吞了下去。之後,她端起裝著熱水的壺,一飲而盡。
壺中熱水是滾燙的,她也是顧不得。
舌尖上是滾燙的疼痛,冰冷後是不盡的麻意。陸薔薇飲完這壺水,將壺“噠”一聲擱在桌子上,蹲下身再度咳嗽了起來。
淚水是咳出,臉色是咳得蒼白如紙。
待喉間苦澀與癢意止住後,她搖晃著站了起來。
輕褪下外衣,再將內層秀色衣解開。搖曳燭光中,陸薔薇光潔的皮膚展露無遺。一體美妙的胴體裸露出來,在燭下勾引著夜色。那般美妙的身體,每一寸都發育地很足,每一處都沒有多餘出來拖累身材的贅肉。那是練武的強裝身體,亦是保養得很好的曼妙軀體。
然而這樣一處軀體之上,卻有一處十分可怖的地方。
胸上,肩處,半月前被刺穿的傷口還未痊愈。那畢竟不是一個太容易好起來的傷口,可那樣的傷口,卻是比普通的傷口更要可怖幾倍。淤血已化作黑色,未好之處,還有黑色的液體從細縫的傷口處細細流出,散發著微的惡臭味。
“真是。那群庸醫,非要說這是什麼內力加毒氣的傷口,治不好了。”用熱水清洗著傷口,陸薔薇又拿出一包藥材,輕沾熱水後,敷在傷口上。疼意陣陣,可她要咬牙忍住,不發出一聲,驚擾到外邊任何一人。
她冷眸看著傷口,看得厭了,自己對著自己傷口很戳了去。
“什麼最多熬個一年,那群庸醫,真是太小看我了,要是我,十餘年都沒問題。”
心裏這麼想後,陸薔薇麵露得意之色,然而得意之後,她的麵容又僵成了一塊冰雕。
如果這麼一直等下去,她,還能等多久呢?
一月?兩月?一年?數年?還是……
一輩子?
可接下來這一輩子,還有多少呢?
少年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窗外正有熹微的薄光透過,打在他的麵容上。他的麵容是紅潤的,正是一個剛從夢中醒的人兒模樣,紅得呆暖可愛。
初晨之時,彖香的餘香未盡,整個屋子內,寥寥繞繞的都是安神的醉香。少年吸了一口,鼻尖舒爽。可是他的頭很疼,撕裂般得疼。
少年剛意識模糊地用手肘撐起身子來,撕裂般的疼痛就從他的大腦傳至全身。抗議著他的每一步微動作。
幾次撐身後,少年放棄了掙紮。紫色的垂簾垂在他的眼眸邊,他盯著那垂簾看,見那垂簾上正繡著一朵薔薇花。花看豔豔,甚是好看。看著垂簾,因是一女孩子用的。
這裏是哪裏,這垂簾的主人是誰?
少年動不了身,便開始試圖思考了起來。可他一旦思考,疼痛便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便是讓他呼吸都不能。
艱難地喘了幾口氣,少年睜大了眸,腦海在疼痛中閃過一絲疑問。
自己,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