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的手是濕的,頭發是濕的,衣服也盡是濕的。
惡心的液體黏在她的身上,卻不是血。
淮南殺人,手上從不沾血。
大量泛著不明色彩的惡臭溶液從桶中飛噴出來,四麵八方,若同洶湧的波濤向著淮南奔來。
淮南一手壓著滿麵肥肉的洛陽高豪客,另一手靈巧轉著一把精巧的匕首。毫不停滯,未等溶液飛來,就已經在那肥麵男人脖頸上深劃出一條血痕。高豪客掙紮著,殺豬般地慘叫。淮南冷眸一笑,巧手再猛然一挑。
速度,快,簡,狠。肥胖的高豪客麵部扭曲,鮮血噴湧而出。
然而憑著這樣迅猛的速度,淮南還是沒躲過四麵八方莫名而來的溶液。
其實,當淮南衝出來刺殺高豪客的那一刻,她便後悔了。後悔自己的粗心大意,後悔自己太過惦念鴻羽,以至於根本沒發現掩藏在各個角落的不懷好意人。可是,都已經衝出來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難受,惡心,暈厥。
解決完高豪客後,淮南本欲點地而起,若往常一樣,殺完便不做眷戀地逃離。可莫名其妙的,惡心感若噬心的藤蔓從腳跟蔓延到頭部。
淮南心中暗覺不妙,閃身開來,躲避那個綿綿不斷噴來的液體,身子卻愈發沉重,腦子也是昏昏沉沉。整條街的嘈雜聲愈發大起來,來往百姓若長條狂湧身形的彩龍,在街道上擁擠咆哮。
站定步伐,將匕首繼續拽緊於手中。淮南耐下性子,定眼看去,發現街道四處不知何時站了幾個衣色近似於牆壁的勁裝男子,皆是雙手抱著街邊本放置的大桶,向著她潑水,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水。
該死!咬牙再度騰身而起,淮南卻是一個踉蹌,四肢無力。
“淮南淮南!”
淮南的眼眶黑了起來,意識逐漸模糊。雙腿已經跪了下去,軟綿綿的身體依靠著短匕首而勉強支撐著抬起頭,淮南迷茫了。
她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
拿桶潑水的勁裝人見點已到,一致地拋下木桶,成團團黑影狀掠過來。
“淮南!”
鴻羽見著了淮南,鐵七衝在前麵,也是見著了。淮南整個人是昏睡了過去,四肢綿軟軟無力,被幾個勁裝蒙麵人抬起胳膊,勉強地支撐起身子。而淮南身側不遠處躺著的那個男人,猛睜著大眼,被不明液體和血液浸著,顯然是一副死了的模樣。
“快走!”見鐵七是衝了過來,那群勁裝男人的頭兒一聲令下,幾人見狀,共同拖著淮南,點地而起,速度飛快,一閃不見。
鐵七隨手拿了街邊的一塊石揮了過去,然而,卻沒有打中。
“可惡!晚了一步!”
“淮南!”鴻羽最後一聲長喚,無力地跑到鐵七很邊,盯著那地上死去的屍體,目光黯然。
戳了戳鐵七,鴻羽咬牙問道:“淮南,是被那些所謂的正道抓走了嗎?”
“應該不是。”鐵七答道,“所謂的正道也是注重自己麵子的,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抓淮南。”
“那是……”
“淮南很有利用價值。”鐵七冷道,“這次來的,不是正道人,亦不是黑道人,是於在所謂黑白兩道中掙紮無臉之人。”
“我們當怎辦?”鴻羽出奇冷靜。失了淮南,心裏異常痛苦,可鴻羽知道,此時此刻,悲傷誤事,尋到淮南才是當前最重。心中沒有絲毫頭緒,能做的事,便是問問鐵七有如何想法。
鐵七冷瞥了眼屍體,轉身道:“去尋薛禮霜。”
薛禮霜喜歡漂泊,到處漂泊。他不覺得漂泊很累,隻覺得這樣一直行走下去很有益於身心健康。
現在,薛禮霜正蹲在洞坑邊,目光幽幽地打量著打量著山洞中的情況。
一刻鍾前,他正瞧見了昏迷的淮南被幾個勁裝謀麵的男人抬進這山洞。心中蔓上不詳預感,薛禮霜俠義心又起,故而趕忙跟上去看看。
然而一刻鍾後,山洞中並沒有任何聲響。
薛禮霜“嘖嘖”了兩聲,有些不耐煩,索性直接進了山洞去查看。然而,當他前腳一踏入,後腳便蒙了。
山洞很短,短得隻要十幾步一個繞圈,再十幾步便到頭了,而這麼短的山洞裏,竟然沒有淮南和方才那幾個勁裝男人的身影。
難道這山洞裏有什麼機關。
“喀拉”。
身後是一聲輕微的響聲,薛禮霜暗叫聲不好,遂而一道白煙入了口鼻,腦中渾渾噩噩,咚一聲暈了過去。
“哈哈。沒想到,今日居然能一箭雙雕。”
山洞口處走來一個人,看裝扮,赫然就是前幾天山道上那黑袍子,黑袍子後跟著一年輕人,也便是那日山道的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