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是悶熱而又冗長的時光,是煩躁而又找不到突破口的日子。
莫小言整日的呆在家裏,不去聚會,不約朋友逛街,不想出去散步,自從回到家,就在沒有踏出家門口半步。每天都隻是打掃衛生,洗衣做飯,蔬菜都是媽媽下班帶回來的,她隻負責煮,衣服洗了就晾在陽台,不看電視,不玩手機,不上網,不看書,整日裏就是在發呆,坐在那裏,眼睛都不眨一下坐幾個小時,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倒是她的媽媽很是擔心她。
這天早上,外邊下著傾盆大雨,媽媽買菜回來,抖了抖雨傘上的水,想起來樓上那間雜物室,有幾件雨衣,恰好今天天氣涼快些,屋子裏也不熱,就讓莫小言去整理一番,看什麼東西不再需要了,就堆在門口,等雨停了,就拿出去丟了。
莫小言就穿著圍裙,帶著口罩,拿著掃把水桶,有氣無力進到了雜物室。
看來,已經有些年頭,沒人打掃了,書本,舊報紙,家具,玩具,亂七八糟的,丟的到處都是,莫小言先用掃把掃了掃掛在牆角,頭頂的蜘蛛網,又隨意趕了趕物什上的灰,這才蹲下身來,從門口的書本撿起。
書本上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莫小言把兩本對在一起拍了拍,這才去看是些什麼書,原來是訂閱的期刊讀者跟軍事周刊,歎了口氣,把這些期刊分成兩堆,堆了起來,把舊報紙用麻袋裝起來,一些小的零件什麼的,就放在袋子裏,等媽媽定奪。
開始的時候,進程是很慢的,但是等把那些報紙期刊收拾的差不多了,整個雜物室也就寬敞了許多。
媽媽在樓下喊,自己切了西瓜,讓莫小言下去,吃了西瓜休息一下,再繼續。
剛好,莫小言也覺得,搬書搬得胳膊都酸了,下去休息一下也好。
西瓜很甜,莫小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媽媽聊著天,媽媽在自己小學的時候,就辭去了工作,在家做家庭主婦。記憶中,媽媽每天都在忙著,仔細想來,家裏貌似沒有太多的活要過,但媽媽又確實忙著。就好比現在,坐在那裏,繡著十字繡,秋冬的時候,就是在織毛衣。
“上邊的那些期刊什麼的,你把它們用繩子困住,等這個周末,就讓你爸爸開車,把它們送到回收站 ,”媽媽低著頭,手不停的忙著 ,“還有,你小學、初中的那些課本,要是不想要了,就也捆了,若是還想收著,就用箱子裝好封起來,免得落灰塵。”
莫小言嗯嗯的應著,啃完了最後一口西瓜,就起身收拾好了水果盤,洗了洗手,又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才去拿了膠帶、繩子和紙箱子回到了樓上。開始篩選,捆綁,把自己的課本上的灰彈掉,裝進箱子裏。
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對了,你臥室裏那些高三用的教科書,也可以放到箱子裏,拿到儲物室,”媽媽一邊給莫小言盛湯,一邊建議,“反正放在那裏,你不翻也是落灰,還占地方。”
“嗯——”莫小言扒著碗裏的飯,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休息一下,反正暑假都在家,那屋子裏又亂,收拾妥當不急在一時半刻,”媽媽還在嘮叨,無非又是些讓她出去走走的話,莫小言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也不做答。
可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想了想,莫小言就起身,在窗戶旁的書架上,去篩選自己不怎麼用的書,準備把它們搬到雜物室去。
,名著,這些書,莫小言隻是拂了拂灰塵,高中的那些教科書,試卷,習題集什麼的,就把他們全部裝到了箱子裏。
“砰——”因為一次抓的太多了,手腕突然就使不上勁,那些書就散了一地,莫小言有些煩躁,卻也無可奈何,深深的吐了兩口氣,隻能伏下身子去撿,眼睛卻瞟到了那本被打開的書本上。
那是高一的物理課本,牛頓第一定律,熟悉的筆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是走是停,都在堅持著唯一的信仰。
那是沈辰的筆記,高二分科後,沈辰怕自己的成績會在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就敗下陣來,就在每天放學後,都給自己補習,而這似乎從那天起,就成了習慣。那之後的每天,兩個人都會留在教室裏,直到那天。
莫小言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回過神來,輕輕的撥開壓在這本書上的其他課本,把它拿在手裏,翻了翻。
那時候,莫小言跟沈辰,就像兩個喜歡惡作劇的小孩,會在彼此的教科書上塗塗畫畫,寫些文字,畫些插畫,把書業插圖裏的人塗成大紅唇,頭發染成五顏六色,臉畫成花臉,再配上文字圖框,填寫不修邊幅的話。
那時候,沈辰有一輛自行車,每天晚上,沈辰都會騎著那輛自行車,載著莫小言走過校園裏的過道,在拐角的公交站牌那裏,陪莫小言等公交車,要一直到她上車,他才會走。
那時候,每天早上,沈辰也會在公交站台等莫小言,然後載著她,去學校後邊的商業街,替同學們買早餐,然後把兩個人的書包都塞滿,再大搖大擺的騎著車子,忽視校門口那張嚴謹帶早餐入校園的牌子,在門衛和執勤老師的眼皮子底下,順利把早餐帶給住宿的同學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