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本來都是人心惶惶的,這件事傳開後,眾人便徹底安了心。
原來皇後是真的遇刺了。
原來皇後並未有趁機鏟除異己的心思。
也對,皇後深明大義,豈會做出這般惡毒的事?
這件事傳到李諺和顧天瀾耳裏的時候,兩人並沒有什麼反應。
丙申年七月初七亥時三刻,對於李諺而言,便隻是一個單純的生辰。
王福剛剛聽到的時候覺得莫名耳熟。他算是李諺身邊的老人,這裏來了新的宮人,家世背景和生辰八字都是要過他的手的。王福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便變了,半跑著進去。
"姑娘!"王福跑到了顧天瀾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姑娘,青荷的生辰八字就是丙申年七月初七亥時三刻。如今陛下下了命令,尋找這個生辰出世的人,首先找得便是宮中的,恐怕很快就要尋到您了。所謂心頭血,要剜心取,取了心頭血,命也就沒了。"
王福說著,突然覺得這件事就像是專門針對他麵前的人的。
皇後的遇刺,一病不起,太醫束手無策,再到高僧給出的破解之法。
這樁陰謀,涉及的人都是整個皇宮最有權勢的幾個人,用這樣的陰謀對付一個奴婢……
無論如何他都覺得大題小做了,而那被對付的奴婢,即使是插上翅膀,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王福的臉上充滿了慌亂:"姑娘,這該如何是好?"
王福心中慌亂,而那真正該著急的人,隻是麵色平靜地應了一聲:"哦。"
王福愣了一下:"姑娘,你便沒有什麼想說的?"
"不要告訴李諺。"顧天瀾道。
王福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愣住了。這姑娘到底是何等身份,這般深不可測,泰山崩於頂,也是麵色不變。
王福實在是想岔了。
其實這對於顧天瀾而言,並非什麼泰山崩於頂的事。
王福料得沒錯,很快的,青荷的生辰八字便被翻了出來,侍衛將她從偏殿帶走了。
這一次,李諺倒是不哭不鬧了。
一則,她告訴他會安全歸來的。
二則,他太弱小了,在這滿是荊棘的皇宮裏,他根本護不住她。他唯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李諺稚嫩的臉上滿是堅定的神情,坐在高高的書桌後,竟是有一股內斂的氣勢。他握著筆和緊抿的唇卻泄露了她的不安。
"陛下,知言大師說的那個生辰八字出生的人已經尋到了,是皇長子殿下身邊的一個宮女。"內侍低聲稟報道。
顧天晴腹中的孩子於他而言是不同的。顧天瀾在的時候,他無子,是做給顧天瀾看的,看他對她的忠誠,他們的長子必須是顧天瀾所出。顧天瀾死後四年,他一直無子,顧天晴腹中的孩子便是要打破傳聞,若是顧天晴腹中的孩子因為一些原因沒了,那之前的那些傳聞將更加甚囂塵上。
莫說是一個宮女的命,就是要整個宮的宮女的命,皇帝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就按知言大師的說法做,取其心頭血。但是晉級,切莫讓那宮女汙了皇後,無用倒罷了,切末讓皇後的病情加重。"皇帝囑托道。
內侍領命而去。
皇帝深吸一口氣,心中不由得想,這段時間宮中的事情真多,風雨欲來。
整個北地已經改姓公孫。公孫奕初定江山,為了安撫百姓,選擇休養生息,同時一點一點地拔除前朝的痕跡。而這也給了李鄴謹喘息的時間。
這天下分久必合,望月和公孫奕遲早有一戰。
在這休養的間隙裏,李鄴謹並不希望出什麼變故。
他隻希望那一切隻是錯覺。
顧天瀾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裏。
十幾個侍衛守著她。她一進去,入眼的便是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刃,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拿刀的是一個健壯的中年男子,他右手拿劍,左手拿著一個大碗。
中年男子看了顧天瀾一眼,便笑了:“姑娘放心,我殺了三十年的豬了,刀法很準,保準姑娘毫無痛楚。”
顧天瀾一點沒被安撫到。
顧天晴竟讓一個殺豬的來殺她。
他刀法準,但是如今拿得卻是劍。
顧天瀾道:“我要見皇後娘娘。”
那屠夫笑了:“皇後娘娘正躺在床上,等著你的心頭血救命呢。”
顧天瀾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一扇厚重的屏風上。
“她若此時不見我,會後悔的。”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
侍衛們退了下去,屠夫將門關上了,同時那扇屏風拉開,門後的椅子上坐著一人。顧天晴臉色慘白,未施粉黛,倒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