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盯著黑漆漆的洞口,自己率先跳了下去,身後的一眾侍衛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顧天晴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的,心中想著的便唯有一個念頭——
顧天瀾回來了,顧天瀾是真的回來了。
死在天青鎮的人,竟然真的回來了。她一步步地走來,便是向她和李鄴謹複仇的。
顧天晴漸漸平靜下來。
其實這也是有好處的。
她和李鄴謹已經貌合神離,卻是顧天瀾共同的仇人,有些話,李鄴謹隻得對她說。這也提醒了李鄴謹,誰才是真正站在她身邊的人。
那黑漆漆的洞約有一丈多,李鄴謹落在地上,便發現地上扔著一塊被震碎的木板,顧天瀾與李諺已經消失不見。
這並非一個洞那麼簡單,而是連著一條密道。密道裏黑漆漆的,一絲光亮都沒有。侍衛點燃了燈燭,才照亮就近的路,卻看不到盡頭。
李鄴謹連忙快步走了上去。
那條密道很長,而且盤根錯節。半刻鍾後,他走到第一個分岔路口。他隱約覺得這條密道是通往宮外的,而宮裏的出口在何處?
皇宮下藏著密道,有人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私相授受。這種感覺很不好。
“陛下,往那邊走?”
李鄴謹令侍衛的燈燭往前照了一些,便看到右側的道上有一些新鮮的腳印。李鄴謹踏上了右側的路上。
尋著腳印,如此七彎八拐,終於走到了一個密室中。那腳步的終點便是這密室,但是密室卻空無一人,難道說顧天瀾和李諺便這樣憑空消失了嗎?
李鄴謹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這個密室。
這密室被布置成一個書房,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書架上擺著許多書。東北角立著一個屏風,裏麵擺著一張床。李鄴謹走到書架處,取下一本書,一打開,裏麵便有一個信封落了下來。
“蒹霞蒼蒼,白露為霜……”
上麵的筆跡遒勁有力、大氣凜然,明顯是出自男子之手,贈給傾慕的女子的。
這傾慕的女子,極有可能便是他後宮之中的某個女子。
李鄴謹將那封信藏進了袖子裏。
“陛下,這裏有一個出口!”侍衛回稟道。
那其實是一扇一人高的門,隻是做得頗為隱秘,與牆壁融為一體,很顯然,這便是這條密道的另一個出口。
那幾個侍衛同時發力,便將那一處推開了。頓時,強烈的光線照了進來,與內裏的昏暗形成鮮明的對比。
李鄴謹負手站在那裏,眼睛微微眯起,眼前出現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當看清外麵的人時,李鄴謹的心沉了下去,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似笑非笑地盯著外麵的人。
顧天晴站在外麵。
她的麵前本來掛著一幅畫的,隻是那門被推開,畫也落在地上。
頓時,她的目光便與李鄴謹對上了。
顧天晴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渾身發涼。
她一直在思考顧天瀾能逃到何處,但是她沒想到,這才是顧天瀾真正的目的。
她用李諺逼迫顧天瀾現身,顧天瀾卻借機令她私通季英韶的密道被發現了。
李鄴謹臉上的笑更加冷了,眼裏沒有半分笑意:“皇後,這件事怎麼解釋?”
顧天晴嘴唇顫抖著道:“陛下,臣妾什麼都不知道。”
李鄴謹對身後的侍衛道:“你們將所有的密道和密室都找一遍,不僅要抓人,還要看看密室裏藏著哪些有趣的東西。”
侍衛們領命而去,房間裏便隻剩下李鄴謹與顧天晴了。
顧天晴知道自己的辯駁有多麼無力。
“陛下,臣妾自十年前見過陛下一麵起,便心神向往。陛下對臣妾說的一句話,臣妾開心懷念了許久。顧家生我養我,但是臣妾卻可以為了陛下,什麼都不管不顧。陛下是臣妾的一切,是臣妾腹中孩子的父親。臣妾無論做什麼,絕對不會對陛下不利。”顧天晴道。
“陛下,她是回來報仇的。她的目的,便是要令陛下與臣妾不合,讓臣妾嚐到昔日裏她的痛苦。”
李鄴謹眼中的冷意稍微收斂了一些。
顧天晴承認了這密道與她有關。
但是真正令他意動的是最後一句話。
當初,顧天瀾本來有機會殺了他的。李鄴謹並不認為顧天瀾不殺他是因為對他餘情未了。她是覺得他那樣死了太便宜他了,難解她的心頭之恨。
顧天瀾要他眾叛親離、身敗名裂、失去江山,讓他一無所有。
他如何能如她的願?
“密道之事,朕會查清。你若是將心思放在後宮爭鬥上也就罷了,若是有其他心思……”李鄴謹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轉身離去。
顧天晴扶著牆坐到了床上。
她與季英韶清清白白的,也未表露過覬覦江山的想法。所以她不必有什麼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