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瀾一回鸞鳳宮,一抹小身影便從黑暗裏衝了出來,緊緊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親,諺兒好想娘親,娘親想諺兒嗎?”小家夥仰著小腦袋,兩隻大眼睛瞪得十分亮,充滿期待地看著顧天瀾。
顧天瀾剛想回答,小家夥的眼眶瞬間紅了:“娘親肯定忘記諺兒了,這麼久都不來看諺兒,諺兒討厭娘親。”
小家夥說著,越說越委屈,眼淚便落了下來。這演技堪稱出神入化。
顧天瀾無語道:“諺兒,你午膳是與娘親一起的。”
小家夥的哭聲突然止了,睫毛上掛著一滴淚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娘親,諺兒已經像是一年沒見到娘親了。”
小家夥的嘴巴很甜。顧天瀾的心瞬間軟了,將他抱了起來,抱進了懷裏。
他們之間,注定無法與其他母子一般。他剛出生的那四年,她是缺失的,她出現的那般晚,且無法親自教導他。她是皇後,除了相夫教子之外,還要打理後宮,她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放在小家夥身上的時間便少了許多。
小家夥乖巧地窩在她的懷裏,兩隻小手緊緊扒在她身上。
“娘親,我想要換太傅。”
“諺兒想要換誰?”
“博陵崔公子。”
顧天瀾頗有些詫異,探究地看著他:“你知道崔琰?”
小家夥仰起頭:“崔琰,赫赫有名的博陵崔公子,諺兒當然知道。”他拉著顧天瀾的手撒嬌道,“娘親,你就應了諺兒吧。”
顧天瀾早就想替他尋個好太傅太教導他,之前看中的便是博陵崔琰。隻是後來為了防止公孫奕胡思亂想,顧天瀾才將這件事擱淺了。
崔琰這人,並不像傳說中的那般溫潤如玉,但是確實是風雅無雙。他生著雅致的外表,但是內裏卻如同一匹桀驁不馴的狼。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崔琰確實才學無雙。
顧天瀾看著小家夥充滿期待的臉,摸了摸他的臉:“娘親答應你。”
小家夥頓時破涕為笑,抱住了顧天瀾的腰:“娘親最好了!”
第二日,顧天瀾便下旨在鸞鳳宮召見崔琰。
崔琰接到旨意的時候,麵上未露半分,心中卻生出了一分喜悅。
他依舊是一身白衣,黑發用玉冠束著,腰間掛著玉佩與香囊,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晏歌,本公子可有不妥的地方?”
晏歌便是崔琰的小廝兼護衛,突然聽聞崔琰的問話已經目瞪口呆。
他家公子的樣貌可謂絕世無雙,無論各種打扮都是無人能及。而且以往,公子是從來不在意自己的樣貌的。
若非知道是皇後召見,晏歌還以為公子去見心上人呢。
皇後,心上人……晏歌心中悚然一驚,連忙垂下腦袋,掩蓋住眼裏的震驚。
晏歌道:“甚是妥當。”
崔琰這才心滿意足,乘坐著馬車來到皇宮外,那裏早有內侍候在那裏。
崔琰由內侍引著進入鸞鳳宮。
皇後早已候在那裏,以茶迎之。
這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麵,第一次見麵,崔琰隻想著如何處置掉這壞他好事的女子,第二次見麵,崔琰震驚,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第三次見麵,他們二人麵對麵坐著,崔琰麵上波瀾不驚,心中實際已經波瀾起伏。
他望著對麵坐著的女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崔某上次不知娘娘身份,多有冒犯,娘娘見諒。崔某要謝謝娘娘的救命之恩。”
顧天瀾笑了:“崔公子不嫌本宮多管閑事便好。”
皇後話中有話,表情也變得玩味起來。
崔琰笑道:“崔某的閑事,還望娘娘多管管。”
顧天瀾總覺得他的話怪怪的,換了話題道:“汝陽王年幼愚鈍,本宮想為他尋一太傅。”顧天瀾道,“不知崔公子可否願意?”
“崔某定當盡心盡力。”崔琰道。
顧天瀾沒想到崔琰會這麼輕易答應。諺兒的身份特殊,隻得做汝陽王,與帝位無緣。崔琰這麼心性,恐怕更願意做帝師。
崔琰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凡是娘娘吩咐的事,崔某都會全力以赴。”
他的聲音低沉,烏潤的眼眸直直盯著她,眼裏含著笑意。顧天瀾微微垂眸,躲開了他的目光。顧天瀾有種怪異的感覺,崔琰就像是在勾引她。
‘勾引’這個詞,用在翩翩如玉的博陵乃至北方第一公子身上很不合適。但是,顧天瀾真切地感覺到了。
“那以後汝陽王便要仰仗崔公子教養了。崔公子若是有看得上的姑娘,盡管告訴本宮,本宮會請陛下賜婚的。”
“崔某心中有佳人,奈何崔某有意,佳人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