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瀾的刀依舊架在赫那的脖子上,目光盯著來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這人頗有些眼熟。
顧天瀾想到那一日歡迎崔琰的晚宴之上,依稀有一人坐在末位上,一派謙遜的模樣,正是她今日所見的這張臉。
這人藏在朝臣之中,也不知道在大梁潛伏了多少年,那樣籍籍無名。這樣的人是最為恐怖的,因為他有足夠的忍耐力,具有極強的偽裝性,躲在暗處,蓄勢待發。
“下官乃是國子監祭酒,姓宋,名奇正,拜見皇後娘娘。”宋奇正朝著皇後,作揖道。
“你是漢人,為何要做突厥人的走狗?”顧天瀾問道。
“娘娘,人各有誌罷了。宋某做走狗,也是心甘情願。”宋奇正道。
這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說出的話卻無賴的很。
顧天瀾屏息,便發現這房間外已經環繞了十幾個突厥高手。若是硬拚,顧天瀾不是對方的對手。
“你做人的走狗,你的主子卻在本宮手中。”顧天瀾的匕首抵著赫那的脖子,強迫他站了起來。
赫那是她手中唯一可以倚仗的了。赫那畢竟是突厥皇子,身份擺在那裏。
宋奇正看了赫那一眼,突然嗤笑了一聲:“要做狗,也並非一般的狗,宋某也是要認主的,他還不配做宋某的主子。”
這下不止顧天瀾,就連赫那都露出詫異的表情,瞪著他。
“那你的主人是誰?”顧天瀾問道。
“大皇子殿下。宋某在接到可汗的信件的同時,也接到了殿下的信件,讓宋某好好‘招待’赫那殿下。宋某沒想到,赫那殿下真的像大皇子殿下信中所說的那般愚蠢,赫那殿下唯有到此刻才算有些用處。皇後娘娘,您的匕首應該用力一點,刺進赫那殿下的脖子,讓鮮血從他的脖子上噴發出來。那樣,宋某才更好向大殿下交代。”
“宋奇正,你竟敢騙我!”赫那雙目通紅,瞪著宋奇正,他早就衝上去,殺了宋奇正了。
宋奇正麵色不變,直視著他。
顧天瀾盯著被自己製住的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落在了黃雀的手裏,本來以為可以用蟬來威脅黃雀,卻沒想到黃雀完全不在乎蟬的生死。她手中的赫那便成了一枚廢子。
宋奇正笑著看著這一幕。
看著眼前的女人,臉色漸變,瞬間白了,看出她的慌亂。
這便是傳說中聰慧無雙,讓可汗也忌憚的女人啊。
而這女人,如今也落在他的手裏,就像被網住的鳥雀,根本無路可逃。
宋奇正的心中生出奇異的快感,享受這一幕。
“娘娘,宋某帶著的十人俱是突厥的高手,娘娘你是逃不掉的。”宋奇正勢在必得道。
顧天瀾沉聲道:“你想要怎樣?”
“請娘娘跟宋某回突厥見可汗,隻是宋某知道娘娘的機敏聰慧,娘娘有兩個選擇——自斷雙手筋脈隨著宋某回突厥,或者宋某帶著娘娘的屍首回突厥。”宋奇正道。
對於顧天瀾這樣的武將而言,雙手廢了不能拿刀是極為可怖的事。
顧天瀾微微眯起眼睛,抓著赫那朝著窗戶走去,然後跳了下去。
宋奇正笑著,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因為外麵全是他的人,顧皇後根本無路可逃。
宋奇正走到窗邊,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見顧皇後帶著赫那,狼狽地朝著一個方向逃去,他的人緊追不舍。
宋奇正從階梯上下來走到湖邊,朝著前路慢悠悠地走著,因為這是一條死路。顧皇後最終會無路可逃。
宋奇正很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樂趣。
終於走到了終點。
隻見顧皇後與赫那兩人縮在角落裏。顧皇後已經收回了自己的匕首。
若說挾持著走到這裏,是不準確的。赫那身形高大,顧皇後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挾持他走這麼遠。赫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傀儡似的跟著顧皇後走著。顧皇後沒有再拿匕首抵著他,赫那也不知逃跑抑或反客為主挾持了顧皇後。
宋奇正朝著赫那使了幾個眼色,赫那都沒有看到,已經呆呆地站在那裏,真的應了‘蠢’這個字。
宋奇正看著臉色發白的皇後道:“皇後娘娘,你逃不掉的。如今宋某改變主意了,你行走如風,所以這條件之一的挑斷手筋,還要加上一條——挑斷腳筋。”
顧皇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難以名狀,沒有驚恐,反而帶著一絲得逞和嘲諷。
宋奇正的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一轉身,隻見憑空出了一群黑衣人,與他手下的人打了起來。對方來勢洶洶,足是他人數的兩倍,他的人很快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