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淮陽侯……沒氣息了!”那人聲音顫抖道。
顧天瀾的臉色猛地白了。
雖然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乍聞此消息,顧天瀾還是覺得天昏地暗,差點暈過去。
她走了過去,走到雲曜的身邊,艱難地蹲了下來,伸出手去探他的氣息。
沒有氣息,身體冰冷,像是已經僵硬了。
顧天瀾閉上眼睛,眼睛幹澀,竟是一滴淚都沒有了。
她拉著雲曜的手。雲曜的手修長白皙,上麵生滿了粗繭。
她看起來很溫柔,身上卻又散發著無盡的冷意,讓人不敢靠近。
突然,顧天瀾感覺到自己握在手心的手動了一下。
她開始覺得是錯覺,當那隻手再動的時候,她連忙睜開眼睛,緊緊地盯著手中握著的手,便看到他的手指慢慢屈起,複又伸直,就像在她的手心刮了刮。
顧天瀾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便看到雲曜濃密的睫毛動了動,慢慢地睜開了眼眸……
他的眼神清明,不再是蒙著一層白霧,直直盯著顧天瀾,嗓子沙啞地說不出話,隻用口型道:“阿瀾姐姐。”
顧天瀾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淮陽侯醒了,在藻華宮中醒來。
當他看到蠱蟲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驚恐的表情。
“寶音將蠱蟲放入我的身體裏,那種痛苦猶如死了一次一般。我一直記得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總有一日,我要殺了寶音!”雲曜惡狠狠道。
隻是他在麵對著顧天瀾的時候,臉上卻溫柔如水,對之前發生的事絕口不提。
顧天瀾收到了前線傳來的戰報。
公孫奕已經恢複了身份,禦駕親征,繼續追擊。
顧天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之前公孫奕明顯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的,此時為何突然發起攻擊?
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這戰報是八百裏加急傳來的,公孫奕會將實事情生的前因後果寫在家書裏,家書大約要過個五六日,那時顧天瀾才能知道具體的原因。
突厥大軍一直在撤退。
因為大梁沒有追上來,所以突厥大軍停止了潰逃。寶音花了兩日的時間重整了大軍,井然有序地撤退。
越靠近大都,寶音便有些不安。
她如今頂著父親的身份,還沒想好怎麼去麵對自己大都的那些人。尤其是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和父親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很容易發現她的不對勁。
如何才能讓母親看不出破綻?
寶音閉上眼睛,努力回想著父親的一舉一動,將那些深深地印刻在自己心中。
這些足以對付這十五萬大軍和父汗的親兵,但是對上母親,肯定會被母親發現的。
寶音腦海中閃過一道光,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糾結這個問題。
赫那已經死了,若是父汗死的事被發現了,那突顏作為父汗的長子,肯定有絕地反擊的機會。這對母親和她娘家一族而言都十分不利。
母親和祖父以及諸位舅父,能依靠的唯有她了。
所以知道她的身份後,她的母親反而會更盡心盡力地幫她。
解決了這件事後,寶音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汗,不好了!”
一聲急切地聲音打斷了寶音的思考。
寶音猛地睜開眼睛,威嚴地坐在那裏,雙手搭在膝蓋上,盯著來人,不怒自威。
“何事慌張?”
她小時候便喜歡模仿父汗的一些舉動,她做出來,她父汗手下的親兵根本沒有懷疑。
來人道:“可汗,大梁的大軍追上來了,而且是大梁皇帝禦駕親征,士氣旺盛,氣勢洶洶!”
寶音的臉色微微變了,她沒想到公孫奕的反應居然這麼快,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便要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寶音隻思量了片刻,便道:“如今不宜正麵對敵,拔營,立即撤退!”
“這女人還頗有幾分本事。”黃昏的沙漠中,兩匹馬站在高處,馬上的二人正是羅甯與公孫奕。
“這般時候,撤退還是井然有序。”羅甯道。
“但是到底不過婦道人家,她根本不懂行軍打仗,再往前便是一處山穀,她這般慢悠悠地撤退,完全無防備,豈不是給了我們一個襲擊的機會?”
公孫奕點了點頭:“我們要的便是這個時機。”
梁軍抓緊布局,爭取給突厥大軍一個致命一擊!
此時的寶音還不知道危險已經悄悄來臨。
她的心機深沉,擅長揣摩人心,但是在打仗上麵,又如何是公孫奕這樣征戰多年的老將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