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能如何?終是我命中注定,”若筠眼睛一閃,“從今以後,牡丹苑送來的東西,咱一定要好好把關,不能出紕漏,你沒見那個乳母懷裏的髒東西嗎?說是用了那個東西隻能避胎,誰知道呢?用了斃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正說著,張姑姑進來稟報:“夫人,現下天氣漸涼,王妃派了炭火,讓夫人好生用著。”張姑姑說著指了指侍衛抬進來的炭火。
“好像比去年多了點。”若筠看了眼道。
“那是,王妃奪了縣主的撫養權,自知理虧,想要彌補,可是,再如何彌補,也彌補不了夫人思念縣主的創傷。”
此語深深地刺痛了若筠心底深處那顆最脆弱的神經,她擦了擦眼淚道:“都別說了。”
屋裏空氣有些凝固,若筠定定地坐在那兒,思索著往事,當初她拒絕了喬亭長的求親,跟著敬永來到舉目無親的京師,雖說敬永排除萬難把她娶進了府,準確地說是納進了府,對她寵愛有加,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直到生了縣主,原以為好日子就此到來,沒想到月影處心積慮地安排敬永出征,近點倒也罷了,偏偏是那遙不可及的邊疆,據聞那邊疆氣候惡劣,唐代的詩人岑參有首詩不是這樣寫的嗎:“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嗎?八月正值京師中的夏季,暑熱難耐,可是在那邊疆,早已是漫天飛雪,可想而知,現下京師已漸入冬季的情況下,邊疆是何等的寒冷。想到這裏,她不禁打了寒顫。
是啊,她在這王府中尚且有月影裝模作樣地送來了炭火,放在殿中倒不至於太冷,雖說女兒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好歹肉體上還能暖和些。她思慮片刻,從櫥裏取出了一件裘皮大衣,那是當日皇帝禦賜給敬永的,可敬永臨行前走得匆忙,竟未及帶上,想著邊疆的天氣,她作了個大膽的決定:那便是不惜一切代價把這件大衣送到邊疆去,送到敬永手中。
於是,若筠喚來了張姑姑:“姑姑,我想向你打聽件事。”
張姑姑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道:“夫人,請說。”
“你在京中可有熟人?我欲將此衣送到邊疆王爺的營帳,不知是方便?”
張姑姑先是一驚,隨即道:“夫人,奴婢的丈夫前兩日來了書信,說奴婢的大兒子奉軍命明日便起身赴邊疆從軍,如若夫人放心,大可以交由奴婢的兒子送去。”
若筠聞言,雙眼放光:“太好了,那就有勞令郎了。”若筠說著,便把這件大衣遞給張姑姑。
“夫人言重了,奴婢得王爺不嫌才得以在這淳王府為奴,又蒙夫人垂青在此照料夫人,隻恨自己人微言輕不能替夫人要回縣主,此番夫人有求,奴婢豈有怠慢之理?”
“想我在這京城舉目無親,王爺又遠在邊陲,身邊唯有小鳳伺候在側,多少有些孤單,好在姑姑不離不棄,時常為我出謀劃策,在我心中早已如親人一般,此番更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夫人待奴婢及奴婢的家人恩重如山,奴婢無以為報,隻是,王爺遠在邊陲,無法照應到夫人。”
“是啊,王爺不在府中,而在遠在邊疆為國殺敵,本屬榮耀。隻是如今天氣漸冷,我能為王爺做的僅是如此而已。”
“隻是,夫人無法見到縣主,不然,雨濃苑中,會熱鬧許多。”
“眼下是無法與王妃抗衡,左右王妃尚未生育,想來會善待我的孩兒。再者,我在這府中,雖無法與縣主朝夕相處,好歹還有你們在,衣食無憂,王妃又送來了炭火,且分量遠多於去年,於此,倒也算是彌補。相比王爺,我還是幸福的。”
若筠的話讓張姑姑憶起了往事:“是啊,當年奴婢的丈夫被地痞流氓所欺,王爺看不過眼出手相救,才使得奴婢一家有今日,如今長子即將為國出征,亦是王爺的功勞。而奴婢卻被王爺在成婚前夕安排在王府伺候,讓奴婢有口飯吃。”
“說起來,我與姑姑也是同命相連。”小鳳忍不住插話道。
若筠想想道:“是啊,我的境況本與你們相似,隻是得王爺垂青才得以入王府,實在是……”若筠有些說不下去。
張姑姑勸道:“夫人,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你人這麼好,老天爺遲早會眷顧你的,等王爺一回來,您的好日子就來了!”
“那就借姑姑吉言。”若筠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