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密妃的後事,敬永仍守在空蕩蕩的鹹寧宮。這幾日,他在沉思:母妃好端端的,怎就薨逝了呢?生前還諱疾忌醫,是否母妃有何羞愧之事,或是不敢吐露之隱?他越想越覺得蹊蹺,於是,他召秋水前來,欲一探究竟。
他問秋水:“母妃的體質一向是好的,我出征的這三年,怎的就突然病了?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你告訴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秋水苦苦思索半晌,道:“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娘娘出自匈奴,後宮諸人排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終究也未曾陷害於娘娘。”
敬永鄙夷地道:“若是居心叵測之人要行陷害之舉,哪能讓你抓到把柄?近日,可有何人來過鹹寧宮看望母妃?”
“前些日子,成貴妃來過,平妃娘娘也來過。”秋水答。
“平妃?”敬永有些疑惑,“母妃跟她是從無來往啊?!且平妃一直鄙視於母妃的出身,慢著,平妃……”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莫非……”但他總覺得,依平妃那點小心思,能撳得起多大的風浪?
“娘娘素來身體硬朗,”秋水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前些年王爺在邊陲之時,娘娘曾偶感風寒,奴婢便宣了太醫來給娘娘診治,其後便一直未好利索,直到現在。”
“你是說……”敬永有些遲疑,“母妃的病,是從偶感風寒開始的?”
秋水肯定地點點頭:“應該是吧,反正從那時起,娘娘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利索,動不動就要宣太醫,每次都是鄧太醫給娘娘把的脈,開的藥。”她說著,回頭看了眼敬永,安慰道,“王爺,娘娘已逝,您節哀,切莫傷心過度傷了身體。”
“好一個偶感風寒,竟要了母妃年僅四十九歲的性命。你是說,母妃每次抱恙,都是鄧太醫開的藥方?”
“是啊,”秋水道,“王爺征戰在外,有所不知,娘娘的病一直是鄧太醫照料的,故而對於娘娘的病況最了解的莫過於鄧太醫。”
“既然鄧太醫對母妃的病況最為了解,本王倒要好好會會鄧太醫了,興許,通過鄧太醫,本王能知道一些事情。秋水姑姑,煩請你跑一趟太醫院,把鄧太醫請來,本王有話要問他。”
“是,王爺。”秋水應聲出門。
半晌,秋水上氣不接下氣地回來了。一見敬永,便驚恐地道:“王爺,出事了!”
“何事?”敬永有些不解,但總覺得有股不單純在裏頭。
“奴婢方才,去太醫院找鄧太醫,其他太醫說,鄧太醫已經多日未來太醫院了,也並未告假。”
敬永預感事態不妙,但仍極力掩飾:“許是鄧太醫年事已高,近期又身體抱恙……”
“王爺!”秋水道,“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奴婢擔心打草驚蛇,故而偷偷去向人打聽,說……說……”
“說什麼?!”敬永越聽越急。
“說鄧太醫在京中的府第已經人去樓空了!”
敬永猛地站了起來,道:“事有蹊蹺,這鄧太醫怎的在這節骨眼上憑空消失了呢?還人去樓空?他的家人都搜尋不到嗎?”
秋水有些為難,道:“奴婢擔心打草驚蛇,不敢過多詢問鄧太醫及其家人的具體去向,請王爺恕罪。”
敬永歎了口氣道:“依我的推斷,母妃之死絕不單純!你好好想想,當初鄧太醫開的藥方有多少人經手?”
秋水想了想,道:“鄧太醫直接把藥給奴婢,為了以防萬一,都是奴婢親手熬的藥,從鄧太醫給奴婢藥開始,沒有第二個人經手這些藥。”她說著,突然想到什麼,“王爺,奴婢對娘娘是忠心不二的,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斷不敢陷害娘娘,請王爺明鑒!”
“你伺候母妃多年,我相信你的忠心。你對母妃的忠心,怕是連我這個母妃的親兒子都自歎不如了!”
“王爺謬讚了。”
好半天,敬永仿佛有種眼前一亮之感:“本王問你,這宮中可有母妃喝剩的藥渣?”
“應該有,”秋水思索著,“王爺若是需要,奴婢這就去找。”
“關乎母妃性命清白,當然需要。記住,不可打草驚蛇。”
少頃,秋水找到了那包密妃喝剩的藥渣,交到了敬永手中。敬永接過,湊近聞了聞,並無異味,他忽然想到什麼,將那包藥渣惴進懷中,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內,眾太醫見敬永忽然來到,皆放下手中活計,給他請安:“微臣參見王爺。”
敬永擺擺手,示意眾人起身。
見太醫們都在場,喚過朱太醫道:“本王府中需朱太醫照料一番,還請太醫移步。”
朱太醫一驚:“王爺若是需要微臣,大可以著人來喚一聲,何必親自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