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整個淳王府萬籟俱靜,空曠的花園裏彌漫著一股無以言表的沉重與煩悶,尤其是在牡丹苑一帶,更顯蕭瑟與陰森。
天剛蒙蒙亮,一宿未眠的雁兒實在放心不下心情欠佳的月影,不顧被月影打罵的危險來到了月影的寢殿。
就在她打開殿門的一刹那,她分明見到了麵色蒼白如紙的月影匍匐於桌上,雙眼緊閉,嘴角上布有大口的血漬!
她本能地大叫一聲,發瘋般衝向月影,拚命地搖晃:“王妃!王妃!來人哪!”
接著,她看到了一旁喝過的酒杯和未來得及蓋上蓋子的酒壺,以及散落在地的酒杯碎片。她驚恐萬狀地喊道:“來人哪!王妃出事了!”
雙菱等人聞聲趕到,見到不省人事的月影後,或尖叫或哭泣,整個牡丹苑頓時亂作一團,很快,雙菱在雁兒的授意下來到雨濃苑向敬永報訊,另有奴仆去了李則府中。
雨濃苑內,若筠正給剛起身的敬永穿衣,因著昨日月影大鬧了一通,二人並未如往常一般打情罵俏,倒顯得有些沉悶。
此時,雙菱氣喘籲籲地闖入,敬永有些微怒:“沒規矩!”
雙菱忙屈膝行禮:“王爺恕罪,王妃……王妃出事了!”
若筠一驚,但仍給敬永係腰帶,隻聽敬永慢條斯理地道:“出什麼事了?”
雙菱跪下帶著哭腔道:“王爺,王妃服毒自盡了!”
若筠給敬永係好了腰帶正準備給他取隨身攜帶的玉佩,聽到雙菱的話嚇得把玉佩掉落在地,敬永亦難掩驚愕,道:“你說的,可是事實?!”
雙菱無奈地道:“王爺,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詛咒王妃,現下王妃正在牡丹苑寢殿內,還望王爺即刻移步牡丹苑主持王妃的後續之事。”
敬永此番倒是沒有任何的遲疑,瀟灑地一揮衣袍,快步往牡丹苑走去。剛剛梳洗完畢的若筠見勢不妙,連忙跟上。
牡丹苑內,月影已被眾奴仆合力抱至床上,還是昨夜那樣的笑容,隻是沒有了呼吸。
若筠眼見月影麵如死灰,心痛夾雜著內疚地別過臉去,敬永也難掩內疚,飛一般撲過去,趴在月影遺體前咽咽哭泣:“月兒!月兒!你這是何苦呢!”
雁兒含沙射影地道:“王爺,王妃之死並未偶然,實在是她積壓已久的鬱悶得不到應有的發泄所致啊!某些處心積慮勾引王爺的賤婢怕是要高興得手舞足蹈了!”
若筠聽出弦外之音,她哭著上前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況且,我沒有勾引王爺……”
此語引起了雁兒的強烈憤慨:“我有說是你嗎?你如今已是有名有分的淳王側妃,奴婢哪敢說你半個字啊?不過,王妃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加倍憎恨、繼而不會放過那個搶走她丈夫的低賤賤婢!”
若筠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極為不自然。倒是敬永適時解了圍:“雁兒,這是你跟側妃說話該有的禮製嗎?本王好歹也是皇子,若說沒有人諂媚過本王,說來誰都不會相信,不過,王側妃可從來沒有行此勾引之舉,本王與之向來光明正大,何需你一介奴婢在此危言聳聽。”
眼見敬永惱怒,雁兒口吻也變得柔和:“王爺,奴婢不敢,隻是心痛王妃,她還這麼年輕,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奴婢著實覺得枉哪!”
雁兒的話,讓敬永本就內疚的心變得更加複雜,他蹲於床前,看著月影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看著嘴角那抹沒被擦掉的血漬,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月影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隻是,這雙昔日裏他從未真正碰過的手,此刻竟是如此的冰冷,五年了,他甚至從未感受過月影的手竟是如此的細嫩,如今卻是如此的冰冷,以致於沒了血色!
他又抬頭看了眼月影那張絲毫不遜於若筠的臉蛋,不禁悲從中來:“月兒!你何苦要選擇這條不歸路?如此,你讓我情何以堪?”
雁兒聞言,頗為不服:“王妃如此了結自己,究竟所為何故?王爺可曾想過?”
敬永一愣,道:“都怪我!沒有想過月兒的感受!都怪我!”
雁兒挑釁道:“王爺,王妃是您的妻子啊!您是她的丈夫,她生命中的天,你不考慮她,還有誰能考慮她?”
敬永呢喃道:“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父皇親自指婚的妻子!我卻害她丟了性命?!”
雁兒眼見敬永一副內疚的神情,道:“王爺到現在才想起來王妃是您的妻子,是否有些太過晚矣?斯人已逝,怕是也於事無補!”
“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她死了?!”敬永仍對月影的死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