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聞晉國民風淳樸,街市熱鬧繁華,此時托腮觀望的挽音也並不覺得吵鬧,反而感受到了久違的煙火氣。在這冗長的古街中,景象瞬息萬變,好似那九重天布的雲,從未是一樣的。
坐在窗邊一身白衣的青宴倒顯得安靜的多,原本這悠悠流淌的好時辰,卻忽然騷動起來。舉目望去,原是打外頭進來個修道之人,不尋常的是他那手中提的木籠,竟關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低低的叫著,顯然是沒了力氣再掙紮。
“道長,你那狐狸可賣?”一位綾羅綢緞,搖著墨扇的公子興致滿滿。
“妖豈可賣於你?若是出了人命貧道可擔當不起。”那公子一聽是妖,即刻識趣的返回自桌,又與他那友人們高談闊論起來。
“尊神,尊神,救救我……”挽音聽的這密語,果見那狐狸直直的看將過來,眼神哀憐的很。“尊神若不救我,小狐怕是今晚就要灰飛煙滅了。”
“怎麼,有興趣?”青宴瞧著挽音看的入神,還以為她歡喜狐狸。倒是旁邊的英招一臉嫌棄的望著那頭,時不時舔一下尖利的牙齒,陰森森瞅的狐狸直發毛。
“狐狸通人性的很,它在向我求救呢。”挽音起身走向那道士,紗衣輕揚,風帶幽香。“道長收妖莫不是善惡不分的?”
“姑娘何意?”那道長霎時流露出些許不快,大約於他心中,除妖是件無比光耀的事,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
“我窺見這狐狸身上並無血氣,可見它此前從未傷過人。”
“妖便是妖,此前不會,待它有了能力自然會做,到時悔之晚矣。”這一番慷慨正氣,挽音聽來隻是冷了麵容,經過那一番九重天的遭遇,所謂的正邪,哪是那麼容易區分的。
“照道長這說法,我若覺得道長今後會害人,可否現在取了道長的命呢?”那道長看著挽音姣好的臉,分明清澈的眼眸不知哪裏多了幾分邪氣,看她莫不是也是狐族同黨,否則這般盡力相救作甚?
“放肆!我乃莫玉門下,豈容你辱沒。”青宴不知何時已移至道長和挽音之間,揚手一揮便輕易扯住那拂塵,任是道長使了全力也未掙脫開。
“說不過便要動手嗎?”青宴使力一甩,那道長便猛地後退幾步,一時竟有些站不穩,自知不是這二人對手,不顧旁人看好戲的模樣,退出了客棧飄然遠去。
挽音拎起那木籠,又是粲然的明媚笑意,頗具興致的戳了戳狐狸,“我既是你的恩人,此後便賣身於我了。”挽音玉掌凝起一股神力,輕易破了那封印,沒了這壓製,狐狸一躍跳出木籠,但見白煙四起,之中一個寬袍少年若隱若現。挽音早已止住時間,否則這青天白日大變活人,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
“狐族白允叩謝恩人。”挽音不禁嘖嘖稱奇,這狐族果真皮相美貌,之前那棲遲也是這般,不過這少年沒他的媚,反而多了些英氣青澀。這如此知書達禮的模樣倒逗笑了觀看的挽音,自然惹得青宴虎視眈眈。
“你不過剛成年滿十六,法力如此淺弱,何苦來這危機四伏的莫玉城?”
“不瞞尊神,小狐此番是來報恩的。”聽之挽音更是笑的清朗,想起從前賴在月老處聽的姻緣故事,凡是人與妖相戀大半都始於報恩,看這小妖麵相,情路也是坎坷了……
“你可知那姑娘是莫玉門中的弟子?這門派除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可是嫌自己活的長久了?”
“她不同,她心地善良,眼睛就像那星辰一樣明亮,笑起來又如同月牙倒映湖水……”
“罷了罷了,還是還你自由之身,我可看不得你這男子癡怔樣。”說來他們目的地也是一樣的,玄熹近日為了祈福盛禮,特意前去莫玉門參拜,素齋三日三夜。
挽音撫了撫袖中的幽泉珠,想起那故去之人,還是免不得感傷,但看身旁一直陪伴的青宴,更是心如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