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銅鍾剛剛響了三下,酒吧裏卻空無一人。昏黃的小燈被亮白的白熾燈取代。酒保和酒水員早早地下班了。簡優坐在吧台的高腳凳上,優雅地品嚐著一杯雞尾酒。
“淡了點。”簡優放下酒杯,淡淡地說。
對麵吧台裏的人聽完她的話,炸毛地嚷嚷:“你這沒良心的白眼狼,老娘關了店門隻招呼你一個人,一晚上損失的票子夠往你杯子裏加三斤鹽巴了。”
“停停……”簡優受不了地翻白眼,她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然後舉起一飲而盡。抬眼,盯著麵前的人問道:“倪稚最近有什麼麻煩嗎?”
吧台裏的女人不高興地癟嘴,嘟囔道:“她最近可有點麻煩。”
“什麼事?”簡優追問。
“看你急的樣子,我說,她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她對你根本就不在意啊。”女人歎氣,一副為簡優抱打不平的樣子。
“洛幾何。”簡優嚴肅地喊道。
吧台裏的女人,也就是洛幾何一雙細長的鳳眼妥協地垂眸。她知道她無法阻止簡優,她也知道如果她不把事情告訴簡優,簡優知道一切後會有多怨恨自己。
“前兩天有個來換取情報的男人似乎在尋找倪稚,至於他要找倪稚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個男人不是一般的僵屍。”洛幾何瞄了秀眉微皺的簡優一眼,接著說:“而且今晚倪稚準備在允天的墓地伏擊允歌漫。”
“你說什麼?”簡優驚訝地反問,然後跳下高腳凳,轉身往大門走去。
“你要小心。”洛幾何大聲地囑咐道。
簡優截了一輛的士,趕往允天的墓地。從幾何書屋開車到允天的墓地至少要一個小時。司機不斷地拒絕闖紅燈,但始終扭不過簡優強硬的態度,一路直衝。
一路上簡優的心像被放在煮沸的湯裏煎熬,車窗外的霓虹燈不斷閃過。一些早已塵埃落定的記憶漸漸襲來。
那天,九歲的倪稚在畫室裏拯救了同樣九歲的簡優。那時的簡優在心裏默默發誓,她這輩子一定要守護倪稚。並不是因為要報答倪稚,而是因為倪稚是她生存的意義。沒有倪稚,她為何而生。
所以得到倪稚同意的簡優每天除了上課,就是陪著倪稚。她總是乖巧地跟在倪稚身後,安靜到有時連倪稚都忘記了她的存在。
一開始,倪稚也沒有理會她。倪稚喜歡油畫,常常一個人在畫室裏一呆就是一個下午。而簡優就搬個小椅子坐在不遠處看書。有時候倪稚抬頭就能看到同時抬頭的簡優正在對自己笑。
這隻是一種陪伴。簡優需要倪稚,同時也希望倪稚需要自己。
直到有一天,倪稚忽然放下手中的畫筆,朝她走去。
簡優睜大著眼睛,緊張地盯著倪稚。而倪稚一手抓起簡優手上的書。那是一本關於一個獨自一人住在一個小星球上的小王子,他每天隻照顧一朵他最心愛的玫瑰花的故事。
倪稚翻了幾頁,稚嫩的眉目間卻透著幾分精銳。
“電腦你懂嗎?我想了解,可是我每天要畫畫,沒有空去學,你能去了解一下,然後用簡單的方式教我嗎?不要像老師那樣長篇大論的。”
倪稚直直地看著簡優,眼神裏透著不可違抗的氣息,語氣卻是平淡的。
“是……是的,我會努力辦到的。”
簡優從此一回家就刻苦鑽研電腦操作。她如今能成為一流的黑客,正是因為倪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