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修印趕到的時候,地下室裏隻剩下幾乎奄奄一息的釋舞和木寧霏,以及滿屋子彌漫開來的血腥味。
癱坐在沙發上的釋舞睜開疲倦的眼睛,看到來人是餘修印時,一個激動,話還沒說,就先吐了一口血。
“別動氣……”
餘修印瞬身到釋舞跟前,握住他的手脈,臉色一沉,說。
“你的內髒幾乎被震碎了,唯一還可以運作的心髒也接近枯竭……”
餘修印一頓,斜眼瞄了一眼釋舞腰下染黑的沙發,到底流了多少血才能染成這麼深沉的黑色?
“放心,死不了……”
釋舞勉強睜著灰暗的眼眸,氣若遊絲地說。
他已經不知道他被一隻力氣足於單手拍碎一張大理石桌麵的僵屍打了多少拳了,身體因為多次撞擊牆麵而被震得發麻,當然他並沒有什麼感覺。
扭頭看了一眼同樣好不到哪裏去的木寧霏,愧疚感和挫敗感將餘修印的胸口堵得發慌。
為什麼這麼弱小?
還是什麼都保護不了嗎?
“餘修印……”
一隻還粘稠著血液的手虛弱地抓住他的手臂,他低頭,看到釋舞寄予期望的眼神。
“你不能放棄,一定要把稚兒救回來。”
此時釋舞的信任拉回餘修印迷惘的思緒。
林約槊確實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先是利用辛厲做一個雙麵間諜,引起餘修印對林約槊的注意,引導餘修印主動去尋找關於女魃的秘密,又利用了他們對簡優的信任,讓簡優接近他們獲取情報。最後,引開餘修印,奪走倪稚。
恐怕,林約槊很快也能找到孔無了。
他沒有時間了。
深吸了一口氣,餘修印站起來。
他先是把受傷的釋舞和木寧霏安頓好,又用畢之謐留下的聯係方式通知了那個叫臨馥的醫生。
雖然釋舞說他死不了。
但餘修印知道,僵屍雖然不像普通人一樣那樣依賴器官的運作生存,但是僵屍能像活人一樣生活,最重要的是心髒。
心髒一旦損壞,意味著休眠。無所謂死去,隻是不能再行動自如了。
女魃的肉身現在是餘修印唯一可以用來阻止林約槊的籌碼了。
餘修印開著賓利直奔倪稚所在大學的醫學院,到醫學院樓下時,看見蘇林已經早早地等在那兒了。
“怎麼這麼突然?”
被一通匆匆忙忙的電話叫出來的蘇林摸不著頭腦地對迎麵過來的人問。
“先到那兒,邊走邊說。”
餘修印沒有停下腳步。
蘇林也隻好跟上餘修印,兩人很快來到了醫學院裏專門安置解剖課用的屍體的地方。
蘇林利用關係拿到了鑰匙,女魃的肉身就藏在這裏。
大門被推開,一股寒意迎麵撲來。
兩人徑直走向一排用來存放屍體的鐵櫃,每個櫃子都有特定的鑰匙。
事關重大,鑰匙都是餘修印自己保管的。
之所以會選擇這裏,主要因為餘修印考慮到,林約槊不會想到他會把女魃放到這麼普通的地方,正是因為普通,才更安全。
所以,當他拉開櫃子,看到裏麵空蕩蕩時,他發怒的黑眸幾欲變成血紅。
“怎麼會?”
一旁的蘇林覺得餘修印下一秒會毀了這裏。
果然……
“我不是讓你密切留意這裏嗎?”
下一秒,餘修印已反手鉗住蘇林的脖子,聲音暴戾。
“你冷靜點……”
蘇林沒有伸手反抗,他知道餘修印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他僅僅是不知所措。
蘇林是對的,僅僅一秒。餘修印鬆開了手,煩躁地在他麵前來回踱步著。
蘇林這才掏出手機,轉身,拔通了電話。
一番詢問之後,他又轉身,才發現餘修印早已停下了腳步,黢黑的眼睛盯著他,等他開口。
“負責監管的師兄說,半個小時之前,一個叫林約槊的探長以調查陳放在這裏的一具屍體為由,進來過這裏。但陪同的師兄並沒有記憶,他有從這裏帶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