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榷的話音剛落,隻聽得一陣嘈雜刺耳的碗杯掉落在地麵的聲音,哲盾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悲痛地望向北榷。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所有痛楚都在雙眸中展現出來,因為太過焦急,又忍不住想要肆聲咳嗽,但終是緊閉雙唇強行忍住用鼻子猛地呼吸。
“北……”無瑕不顧貔諾的拉扯,從長桌前站起身子,慌張說道,“少主,齊婕主隻是情緒失常才會有這般舉動,看在她曾經救過哲盾公子和無瑕的份上,暫且放過她吧。”
北榷正有些心煩地回望哲盾的舉動,聽得無瑕這番話才讓情緒恢複冷靜。
“祭奠玉城亡靈一事榷某擇日再定人選,齊婕主與哲盾情投意合就莫再鬧別扭了也別拿榷某當出氣筒,哲盾,齊婕主的生死全交由你負責。”北榷歎了口氣,聲音中有些無奈,“至於許夫人,還請齊大少爺幫忙照顧。”
“諸位,喝得盡興。其他事項全權由衛隊長安排,榷某去看看內人。”
北榷從屏風後頭大步離開,底下的蛋八低著頭快速跟了出去。無瑕和貔諾坐了會甚覺無趣,便也走了,任由衛一淩四他們與殿內眾人相互寒暄聊過往。
天氣依舊是陰沉著,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再也沒有熾熱悶燥的溫度了,隻有涼嗖嗖的風和冷清清的人。那原本翠翠蔥蔥的茂密綠葉,逐漸布滿星星點點的黃斑,再緩緩變大,讓整片葉子都發黃發枯。
鳳陽殿內,齊天依舊昏迷不醒,傷口已經給他包紮好,也未有惡化的跡象。另一側房由魅三和海棠帶著後背被抽了一鞭的姝依進來,醫門主帶著左侍長已經疾步走了過來,將那帶血的衣裳剪了個窟窿,讓發黑的傷口露了出來。
“此毒從未見過,傷口已經凝固未再流血,但內在毒液正緩慢腐蝕血肉。”醫門主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有什麼辦法能緩解腐蝕嗎?”魅三冷聲問道。
“需要找準現在毒液腐蝕到了何處,再將附近一寸位置的新肉全部挖掉,才能清毒。但這位夫人傷的是後背,她又體瘦無肉,這挖下去直接被骨頭攔住。”醫門主說道。
“那毒液能腐蝕骨頭嗎?”海棠焦急出聲,見魅三不悅瞪了她一眼,慌忙低頭。
“這毒性挺烈,隻怕也能腐蝕骨頭,挖骨的話,這位夫人怕是承受不了。”醫門主繼續說道。
趴在床上的姝依還未完全昏迷,聽得這些話又嗚嗚哭了起來。母親卓夫人有了新的生活這是不可否認的,既然她需要兒子來繼承卓家的一切,那她這個女兒自然得不到她全部的愛。
隻要在北榷身邊她就已經心滿意足,做個閣主夫人也悠然自得。這會搖身一變,她居然成了少主夫人,這麼一個高貴的身份太讓她難以適應。有時候覺得是做夢一般,但眼前坐在高位之人的確是她夫君,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不想如此短命,她不想後背被挖肉挖骨頭。突然,她想起了那個女人身上的玉女神血,側頭吃力抓住魅三的手,費力說道:“要玉無瑕來救我,她不是玉女神血嗎?她的血不是萬能的嗎?讓她來救我……”
“你被毒附身魔怔了吧!說什麼胡話!”魅三將她手甩開大聲說道,臉色陰沉下來用餘光瞟了一眼醫門主和左侍長,他們二人已經驚訝地相互對望了一眼,但也未再多言。
姝依雙唇已經發紫,哆嗦著嘴巴依舊喃喃念著:“讓她來救我……”
退出風鈴殿的北榷也來到了了鳳陽殿,在丫鬟的指引下他找到了姝依所在的房間。醫門主幾人彎腰想對他行禮,北榷擺擺手,示意他們隨意。
一側的魅三在北榷耳畔低聲說了幾句,將姝依的情況告訴他。北榷未變臉色,抬頭望向醫門主關切問道:“齊少主身體如何?”
“已無大礙,但是還未醒過來。”醫門主雖然疑惑這北榷為何不再過問他夫人的情況而是問他人的傷勢,但也如實回答。
“把這個藥粉放在齊少主鼻翼處每個時辰給他聞聞,對他早點醒來應該有幫助。”北榷對著身後的蛋八揮揮手,蛋八從懷中掏出一個紅漆小瓶子遞給醫門主。
醫門主放在自己鼻翼邊聞了聞,皺著眉頭思索著裏頭的藥方,正疑惑地抬頭想問北榷配方,北榷已經開口:“這不是藥材,待他醒來他便知道這是何物。”
看著北榷這神秘模樣,醫門主也不好再問,轉而將紅漆小瓶遞給左侍長。左侍長遲疑的接過但有些邁不開腿,兩人同為少主,他這舉動,到底是救齊少主,還是害齊少主呢。
“放心,我們少主若想齊少主死,他也不會活到現在。”蛋八冷聲說道,有些嘲諷的笑道。
“多謝少主。”醫門主彎腰對著北榷鞠躬,繼續說道,“可惜這位夫人的毒傷,在下……”
“無事,你去照顧齊少主,這邊我再安排其他人。”北榷清冷的聲音沒有起伏,叫人聽不出來話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