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閉半睜的雙眸透著柔和寧靜的目光,整個玉身有兩人高,底座半個男子寬。
玉身晶潤富態,在光線下散發著瑩瑩光澤,從發髻、脖子、胸部、腰身等都有一條清晰可見的裂縫,下半身的裙擺寬大直至底座上露出一雙圓潤赤足,精美絕倫讓人驚歎不已。
若不是貔諾將木盒按照順序整齊疊放,隻怕還不能將這玉女神像搭建完整。
淩四吳六對著玉女神像立馬跪了下來,周圍圍著的黑衣人也跟著跪下,用最虔誠的姿勢和最誠摯的心意對著玉女神像表達他們的赤誠之心。
隻有鬼師,無瑕還有貔諾三人異常醒目地站在跪著的人群中。貔諾還未從震驚失神中清醒過來,身側的無瑕靜靜地抬頭望著他咬唇沉默。
這是上任玉女瑕玥,也是貔諾唯一摯愛的女子,等待了近千年期盼她能再次出現。
盡管不是血肉之軀,盡管隻是一具冰冷的玉身,也能讓他如此失神落魄手足無措。
他,終是,隻把自己當成她了……
“為何要將這玉女神像割軀藏箱?”淩四臉色露出悲痛神色,氣憤地問向鬼師。
“如此慘絕人寰的舉動,真讓人深惡痛絕!”一旁的吳六也跟著說道,雙手緊緊握拳。
他們二人這樣的神態無瑕還是頭次見到,看來玉女瑕玥真是在玉城這片土地流傳了千年的美名。
“善也,惡也,何能清?對玉城而言,這是保佑子民的神女,對陌城而言,這是使其成為附屬城池的存在。”鬼師搖搖頭,深深歎了口氣,仰頭將深邃的目光投向玉女雙眸與其對視,有些混濁的雙瞳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見貔諾依舊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連眼睛都未眨一下,無瑕終是未認忍住,上前輕輕拉了拉他的手臂,這才發現他的身子緊繃僵硬地像石頭一般。
“阿紅,這隻是石像。”她從未聽他說過他們的故事,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雖然從淩四嘴中還有忘疵嘴中都有聽說,淒美中帶著遺憾,刻骨中有著揪心。
貔諾的身體在無瑕觸碰到他時慢慢恢複常態,連那異常上升的體溫也慢慢恢複成最初的熱度。
他抖了抖睫毛,側身將無瑕的手緊緊握在手中,硬聲說道:“石像也好,畫紙也罷,誰都不可以褻瀆你。”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毫不在乎周圍的人聽到這話是否驚訝是否疑惑。他在告訴眼前的女子,也在告訴自己,因為那人刻意製造的誤會,讓他們留下太多遺憾相隔近千年才再次相遇。
因為他出現得微晚,未及時找到她,導致剛入人世的她愛上了其他男子。他不怪她,隻怪自己未再能早些出來尋到她。
玥兒,你真的要再次將我無情的封印嗎?為何不去尋找當年的真相解除我們之間的誤會?為何將我們的甜蜜過往忘得一幹二淨……
貔諾痛苦地想著,雙眼已經泛紅,無瑕沉了沉眸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擠出一個淺淺笑容掛在臉上,對著淩四說道:“現在再移動這石像隻怕已經困難了,想辦法將那縫隙處重新粘合在一起,這樣有大風大雨也不怕被吹走。”
淩四點點頭,與吳六一同討論一番,再吩咐一個黑衣人迅速將此事稟告給北榷。
鬼師對著玉女神像終是鞠了一躬,轉身回了北榷給他安排的一處住所。
無瑕繞著玉女神像走了一圈,仰望那高聳的發髻,發現後腦勺缺了一處,像是捆綁頭發的發飾丟失了一般。
距離有些遠,玉身在光線下又有些發亮,什麼形狀無瑕有些看不太出,但內心卻有了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阿紅,那一處,是缺了什麼?”她指了指上頭,對著貔諾問道。
貔諾伸手還住她的細腰,帶著她懸至空中,讓她更加近距離看她想了解的位置。
“這形狀有些眼熟……這是一個葫蘆形……”貔諾看了看,輕聲說道。
無瑕有些驚訝,從脖子上取下紅繩,將那虎頭馬身玉石握在手中對著玉女神像後腦勺的空缺處一對比,才發現二者邊緣輪廓果真一樣。
她輕輕將玉石放入缺口,大小剛剛好,那這虎頭馬身玉石到底是不是之前的布陣玉石呢?還是這玉石與玉女神像放在一起才是布陣關鍵?
“玉女活了!”不知人群中是誰高聲呼了一句,瞬間其他人都情緒高漲,紛紛抬起頭激動地望著玉女。
無瑕隻覺得自己將那玉石完全放進之後,一陣冰涼之意順著自己指尖直達全身,還有一股混沌氣息直奔頭顱。
從姝依身上要來的紅玉血鐲突然變得滾燙無比,無瑕想將血鐲從手腕上摘下來,頭顱中卻有一塊堅硬空白之地突然開裂,那餛飩氣息直灌裂縫處。
無瑕隻覺得自己兩眼發黑,一個身著淺綠的女子在黑暗中渾身發著微微的亮光,向自己走來。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身形高挑,亭亭玉立,美得剛剛好,少一分太淡,多一分太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