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多事的夜,一個讓人無法安睡的夜。
貔諾已經將結界撤掉,有關忘疵的痕跡已經徹底除去。所有一切都恢複寧靜,若不是那躺在地上的淩四再也無法醒來,所有人都會以為這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夢鬥而已。
淩五憑直覺來到了眾人聚集的地方,宮殿門外跪了一地的丫鬟侍從。他踉蹌著走進去,環視所有站立著的人,焦急地尋找著淩四的身影。
沒有,沒有那一抹白色身影,沒有那玉樹臨風的如月光般的男子。
終於,他遠遠的看到了那個女人狼狽地坐在地上,懷中還摟著一個看不清容貌的男子。
不,那人身上披著一件玄色外裳,不是他的兄長。
可是,那衣裳不是北榷的嗎?而北榷不就站在旁邊一臉凝重的看著那人嗎?
“你們在做什麼?淩四呢?”
他故作輕鬆地走了過去,像平日一樣帶著一抹樂嗬嗬的神態。雙目直直盯著那躺在無瑕懷中的男人,感覺怎麼看都是一個模糊容貌。
眾人沒有說話,北榷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淩五的肩膀,悲痛地說道:“他……”
話到嘴邊卻無法將他已經走了的事直接告訴淩五,該怎麼說呢,說淩四為了救無瑕走了?說淩四被妖怪殺害了?
“無瑕,你這抱的是誰呢?”
淩五沒有再問北榷,而是呆呆的望向無瑕,像往日那般喊著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已經沒有力氣流淚的無瑕再次淚奔,一個勁向淩五說著對不起,怎麼也無法告訴他自己懷中的人就是淩四。
“哦,原來淩四在這裏,他怎麼了?”
淩五又湊近看了看那安靜閉眼躺著的人,有種終於找到了的感覺。
“殿內出現一隻狐妖,他在打鬥時被狐妖傷到,但因傷勢過重,已經走了。”
一旁的貔諾用毫無起伏的聲音冷漠地說道。
淩五蹲下身子,掀開蓋在淩四身上的玄色袍子,見到了那慘不忍睹的胸腔,血液已經凝固,白花花的骨頭帶著暗紅的血肉和一堆氣泡看得淩五有種反胃想吐的感覺。
他重新蓋好袍子,站起身子閉眼深呼吸,整個身子微微往後倒,還好北榷伸手扶住了他。
“玉無瑕,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他終是變了臉色,咄咄逼人地對著無瑕開口問道。
無瑕依舊一個勁喃喃說著對不起,淩五雙目赤紅,如箭般再次蹲下,從無瑕懷中強扯淩四。
“你放開我哥!”
他如一隻憤怒的野獸,言語中燃起的怒火毫無壓抑,全數噴發。
“淩五,你別這樣!”
北榷彎腰抓住淩五,不讓他去搶淩四,對淩四而言,能這樣躺在心愛女人的懷中,定是他最願意的。
“夠了,你們還要維護她到什麼時候?分明就是她害了我哥!是她害死的淩四!”
淩五猛的一甩,將本就受傷的北榷連連甩開,被隨後感慨的衛一扶穩才沒有摔倒。
“什麼狐妖,那妖女分明就是你!你都已經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都已經有幾個男人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哥!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害死了他你才罷手!”
淩五渾身都在發顫,此刻,他恨不得上前去狠狠地掐住無瑕的脖子,讓她一命嗚呼,給淩四陪葬。
無瑕聽得那一聲聲是她害死的淩四,更是感覺心口刺痛如針紮,她埋頭吻了吻淩四冰涼的額頭,無助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