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世鸞親自將北榷送到門口,望著他身後浩浩蕩蕩的隊伍,人人精神抖擻,不似風塵仆仆趕了好幾日的路,不由得從心底讚歎北榷有一支好隊伍。
“孤等你好消息。”冷世鸞對著北榷揮了揮手,望著馬背上的北榷,滿意有加。
北榷拱了拱手,轉動馬身在望了一下身後的人,還有身側同樣在馬背上的吉亜吉忠。
“忠叔騎術若不佳,還是換轎子吧。”北榷有些擔憂吉忠跟不上隊伍。
“在下騎得少,但也賽過馬,北王放心。”吉忠連忙搖頭,他不希望自己特殊對待。
“感覺跟不上就不要硬撐,到時候跟我騎一匹馬就是。”吉亜扭頭瞟了一眼吉忠,平靜說道。
“誒,好的。”吉忠兩眼放光,像是聽到之音一般,連忙點頭。
吉忠的表情吉亜看在眼底,但沒有再搭理他。他是自己的父親這一點無法改變,他迫於無奈離開他們母子二人這一點也能理解。
可這麼多年的杳無音訊,還有母親受的苦受的累,也無法磨滅。吉亜不再恨他,但也不會對他再生親情。
門口又停了一輛精致花轎,冷世鸞看著花紋就知道是自家女兒趕了過來。一隻白皙細手拉開轎子探頭走了出來,正是冷慧杺。
“忠哥哥,杺兒來送送你。”
冷慧杺平複一下心情,帶著吉忠柔聲說道。
“多謝婕主。”上了馬背的吉忠沒有再下馬對冷慧杺行禮的念頭,但也拱了拱手表示尊敬。
曾經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夫妻,變得如此疏離和冷漠,冷慧杺的心涼得如深山的湖水一般。
這一別或許就是此生最後一麵,他選擇了離開便再也不會回來。
無論如何,她也要來送送看,再看看他。
如此想著,熱淚已經盈眶,冷慧杺有些手足無措的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
這一抬手才想起自己懷中還揣著要送給吉忠的東西,連忙穩住情緒邁著小步子朝吉忠走了過去。
“這雙鞋之前你便看到我在繡了,時間匆忙,右腳的鞋子花紋繡得沒有左邊的精致。我也顧不得那些了,今日一別可能就是永別,是給你做的,就要送與你。”
冷慧杺將手中的物品揚起,遞給馬背上的吉忠,吉忠低頭看了看冷慧杺期待和不舍的眼神,移開了目光。
“在下一介果農,何德何能讓婕主親自給在下縫製鞋物。在下當真受不起,婕主還是贈與他人吧!”
冷慧杺鼻頭一酸,兩行熱水已經滾落下來:“送鞋便是送你走,你若不要這鞋,便是不想走,你若不想走,那我將鞋扔了便是!”
此時,冷慧杺的語氣如同年輕那會的任性和嬌氣,如今的年齡說出來卻也沒有任何違和感,隻是多了絲淒楚和無奈。
吉忠終是有些不忍,眼底帶著深深的歉意看向冷慧杺,他彎腰伸手去接住了冷慧杺一直舉起來的鞋子,手有些抖,一不小心就觸到了冷慧杺冰涼的指尖。
吉忠這才回想到隻要天涼,冷慧杺的四肢都會異常怕冷,他閉了閉眼,沒有再去看她。
“多謝婕主的禮物,日後還望婕主照顧好自己,天冷時記得多拿熱水泡泡手腳……”
曾經,他是這般提醒她記得泡手泡腳,而她也隻有在他每次提醒時才會去泡。今後他離開了,這天氣越來越冷,她是否可以每日記得呢?
“好,我會照顧好自己。”冷慧杺聲音哽咽,情緒越來越難控製。
她怕自己忍不住央求吉忠不要離開,她怕自己忍不住向父親求助強行留下吉忠,她怕自己忍不住要跟吉忠一起離開。
冷慧杺轉身跑進了花轎,在轎子開始搖晃走動時,她終於無所顧忌地放聲哭了起來。
她可以在下人麵前哭,但絕不能讓吉忠看到自己哭得如此肝腸寸斷的模樣。
冷雨珧沒有同母親一並過來,但她偷偷跑到了城門邊,看到了心底默默思念的少年,吉亜;也看到了棄自己不顧的父親,吉忠;還看到了未來自己的夫君,北榷。
她好想去跟吉亜道個別,可他們二人的尷尬身份根本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友好相處了。
更糟糕的是,明明知道二人已經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關係,自己還是抑製不住心底對他的思念。
冷雨珧年紀雖小,但懂事時絕不任性。她知道時間可以療傷,也能減淡所有感情,包括她這段扼殺在萌芽期的情愫。
她的身上肩負的重任,不能再讓她如此扭捏頹廢了。
再次定睛望了望吉亜,冷雨珧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城門角落。
北榷最後望了望城門內的遠方,貔諾和無瑕當真沒有來送自己,或許他們正在過倒計時的二人世界,或許他們已經到了大金宮正在尋找玉女石像,或許他們正遠遠地看著自己離開呢,畢竟他們二人也是不喜熱鬧之人。
“出發!”北榷一聲令下,騎兵們刷刷離開,還留一百騎兵待北榷他們動馬後再行動,將他們幾人保護在騎兵陣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