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霄斷了紅姑的救助就直接徹底死亡,紅姑此刻也不會如此淡定安靜地在這裏耗日子。
“你說的……是真的?”紅姑眼神閃爍,情緒難以平靜。
隻要有關他的事情,她才會如此慌亂。更重要的是,北榷這番話,似是默許了她對他的感情。
“不要再去傷害別人了,我們一起好好陪伴他,直到注定終止的那一天。”北榷握緊紅姑的手,誠懇說道。
“嗯。”紅姑咬緊有些幹裂的嘴唇,拚命點頭。
既然如此決定就要立馬行動,北榷暗地裏還是偷偷尋找過,但一直杳無音訊。此番和紅姑一起找著,才恍然大悟為何自己一直找不到。
北榷一直以為北霄隻是一個不省人事的“活死人”,紅姑運起來行動不便,北霄隻會在玉城陌城藏身。
沒想到紅姑居然將他藏到了穆河底下!
那裏常年低溫,地麵大雪紛飛時,河底更是已經結冰凍住,封藏北霄身體的水晶棺更是安穩地被寒冰禁錮住。
之前和無瑕貔諾一起發現雀紅閣竹樓底下有暗道通往陌城城殿甚至沙城城殿之時,自己就應該繼續一探究竟,那暗道既然可以到沙城,自然也可以越過沙城直達穆河!
隻是北霄如今這模樣,要怎樣運出來呢?這是最棘手的問題。
“讓他在這裏繼續睡吧,等寒冰融化,我們再帶他回家……”紅姑做出了決定,她的聲音低沉,生怕打擾了此刻的北霄。
北榷看到這一幕已是明了一切,北霄不可能再醒過來,紅姑之前用名貴藥材護住的隻是他永不腐朽的屍體。
“好,讓他好好睡著……”北榷挽住紅姑的胳膊,帶著紅姑一同離開。
…………
雪下得深沉,融得緩慢。當大地露出暗黃土壤的顏色,還有絨絨嫩綠探出頑強的腦袋仰望天空,才有聲聲鳥鳴不斷響起。
又是一個萬物蘇醒和生長的時節,少年又長大一歲,年長者又老了一歲。
北榷的變化不大,有著那樣一群肝膽相照的兄弟輔佐國業,一切又是順應天意,深得民心,他這個北王之位坐得非常穩當。
這日清晨,與國中大臣議會結束,他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寢宮。
一個綠色身影站在大廳中背對著他不知在看著什麼。
北榷身形一頓,想要喊出一個名字,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沉重嘶啞的喘息聲。
是她回來了嗎?
綠色身影感應到身後有人,甜笑著轉身嬌聲喊到:“雀哥哥……”
北榷沉下眸子,將所有情緒全部隱了下去,平靜問道:“王後怎麼來了?”
李姝依平日都是盛裝打扮,今日偏偏穿了一身令他最移不開目光的衣裳來他這裏,這是作甚?
“你許久都未來與依依飲茶下棋,依依隻好自己尋來了。”李姝依揚了揚手中的精致小盒,依舊甜蜜笑著,“這是昨日淼州(原淼城)州長夫人送來的稀有寒冬茶,喝了此茶可以暖身健體延年益壽。”
“以前是依依犯了錯,傷了雀哥哥身子,今日還是與依依一同飲飲此茶吧……”
李姝依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北榷變臉。故意用著曾經的稱呼,就是希望北榷能待她如從前,而不是現在外人眼前的模範夫妻,實則形同陌路一般的樣子。
“王後用心良苦,寡人自是不能拂麵。”北榷情緒恢複常態,語調依舊涼涼。他甩了甩衣袖,率先進了內臥準備在軟榻上靠一靠,眼神不經意瞟到床頭整齊疊放的一件墨色衣裳,整個情緒都似要爆炸一番。
“來人!”
李姝依正有些委屈北榷對自己的態度如此寡涼,聽得北榷那用盡力氣的一聲大吼嚇了一跳,手中的盒子也被她扔到了地上,白綠灰綠的嫩茶葉尖,散落一地。
外頭侯著的兩個丫鬟匆忙趕了進來,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毫不猶豫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今日寡人離開後,有誰進了這屋子?”北榷的喘息聲很重,雙眼盯著兩個丫鬟急切問道。
兩人微微抬起點頭,四目對望了一下,不知如何對北榷說,這一遲鈍,引來北榷的強烈不滿。
“快說!”他再次大吼一聲,這一聲直接讓他嗓子都有些嘶啞。
“回北王,沒人進這屋子啊……您離開後不久,王後就過來了,她也隻在外廳等著您……”一個丫鬟壯膽回答,她知道若再不回答,隻怕小命不保。
此時李姝依也走了進來,看著北榷赤紅的雙眸驚住了。北榷望著李姝依,神色不明。
“怎麼了……”李姝依被北榷這眼神瞪得不敢抬步,愣在原地僵硬站著。
北榷彎腰將那墨色袍子小心翼翼捧起,放在鼻翼邊聞了聞,喃喃說道:“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