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的那片桃花開得正盛,暖暖的春風拂過,滿眼的落英繽紛好看得迷了人眼。夜白直接坐在草地上,蔥白的小手抬起接住了幾小片桃花瓣。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開心地朝在一旁喝茶的不惑說道:“主人!主人!你看!這花好美!”
不惑合上杯蓋,起身走到她麵前彎腰將粘在雪發上的花瓣撿起,幽深的黑眸對上水靈的明眸後便漾開了層層漣漪。他的視線太過溫柔,讓人移不開眼。四目相投間,兩人凝視片刻後再不約而同地錯開視線。隻因還有旁人在場,他們都顯得有點拘謹。
“惑兒,這位小姑娘可是你的意中人?”說話的男子正在石桌上細細品茶,他眉目清秀,溫婉如水,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
“沒錯。”不惑忽然將夜白拉起來,牽著她的手走到男子麵前,鄭重地說道,“夜白是我的心愛之人,我將會娶她為妻。”
娶妻?夜白懵懵懂懂地看著這個平白冒出來的男子,又望望一臉嚴肅的不惑,隱隱覺得他剛才說了什麼很重大的事情。
“主人,你可是要娶我?”夜白指了指自己,明眸不肯定地轉而落到這個溫婉男子的身上,說道,“這位公子,我沒聽錯吧?”
溫婉男子會心一笑,點了點頭,張嘴說道:“你沒聽錯,惑兒正是要娶你為妻。還有,我不是什麼公子,我是惑兒的父親。”
什麼!這個看起來才二十來歲與不惑年紀相仿,笑容可掬的溫婉公子竟然是不惑的父親!夜白一時間接受不到這個事實,傻了眼。
剛才醒來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陌生人靠近來說要帶他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朦朧中她隻瞧了他一眼便昏過去了。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間小木屋內,便以為他是好心人收留了他們。沒想到啊,這救命恩人竟然是不惑的父親!
元德(不惑的父親)抱歉地看了眼傻愣住的夜白,解釋道:“雖然很難以相信,但是我死去的時候也就隻有三千歲,所以看起來才這麼年輕。夜白姑娘,嚇到你,實在不好意思。”說完,他又朝夜白彎了下身子以示賠罪。
“別,別。”夜白趕緊扶住了元德,急聲道,“你是主人的父親,不該給我賠禮的。我受不起啊。”
不惑深深看了一眼元德,趁著兩人說話間還細細查看了下他的魂體,發現有一絲異樣。直起身來的元德對上不惑不解的眼神,便回身坐定了,才張口說道:“我知道你很疑惑,為什麼我身為妖魂體,還能安然無恙地存於乾坤袋中。下麵我慢慢與你說明吧。”
“當年,我身死後靈魂沒有飄走,而是被常德(大長老)收在了乾坤袋中,為了保存我的魂體,還在袋中布了結界,每日哺以靈力滋養著,所以我才沒有灰飛煙滅。”
“他為什麼這樣做?不但隱藏了你的實情,還對外宣稱你是病逝。”不惑更加疑惑了。
說到此處,元德眼底閃過傷痛之情,他停了半晌才幽幽開口道:“因為我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不能為世人所容的錯誤。”
夜白聽著不由得被他口中的悲傷所感染,她輕聲問道:“到底是怎樣的錯誤,以致天地不容呢?”
元德收起了眼底的傷痛,緩了緩神對上兩道探究的視線時,心裏萬分沉重,想到那天理不容的罪過,更難以啟齒了。
時間彷如靜止下來,他的沉重隨著沉默擴散開來,周圍的景物也發生了變化。前一刻還開得正盛的桃花轉眼便迅速凋零,春光明媚的天空飄來層層烏雲遮住了大好日光,四周都灰沉沉的,生機頓失。
不惑覺得元德有點不對勁,便將手搭在他肩上搖了搖,問道:“父親,你怎麼了?”低頭不語的元德散發出一種陰森的負能量,半透明的魂體若隱若現似要隨風消散般。
“什麼天大的罪過也隻不過是世人加諸於你身上的幌子而已。他們憑什麼就給你定罪了?倘若你也覺得自己做錯了,那才是真的罪過!”才張嘴,夜白的一通不經大腦過濾的話就這樣說了出來,她看著元德這幅模樣便覺得其中肯定另有隱情。不然這麼善良的一個人怎麼就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了呢?
“我不信你做錯了。要不然你說出來,我和主人評評理。”夜白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道,十足地一副為民請命的清官樣。
聞言,元德慢慢地抬起了頭,他眼眶濕潤,兩行清淚掛在清秀的臉上看起來悲痛不已。張嘴又合上,他掙紮了幾下才低聲說道:“我……愛上了一個人。”
說完,便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不過這次元德並沒有再獨自悲傷,而是斂了神將滿腔壓抑不住的情緒收起,醞釀著接下來的話。夜白和不惑靜靜地等待著。
“很小的時候我便看見他獨自一人在亭子裏喝酒,每次偷看的時候他都會朝我微微一笑。我膽小,不敢上前與他說一句話。後來長大了點才知道,他竟然是蛇族的守護神——騰烙。”
此話一出,夜白和不惑都大吃一驚。這驚天動地,天雷滾滾無人知的幕後情人,竟然是妖人騰烙!幸而不惑及時伸手捂住了夜白的嘴巴,才沒讓那聲驚叫喊出口。不過元德沉浸在個人的回憶中,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反應,倒也不影響他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