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涼州羌亂(1 / 3)

大漢永康元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方大地多被皚皚白雪覆蓋著,凜冽狂暴的西北風卷著冰涼透骨的雪花沒完沒了地刮著,把這天下第一的大都市--洛陽城,吹拂得黯然蕭索。

在洛陽皇宮之中,大漢帝國的皇帝劉誌正病臥龍榻之上。昏昏沉沉間,他聽到外麵呼嘯的風吼,越發感覺身子輕飄飄的,仿佛自己就要被這狂風吹向天際。

不過病臥之際,他牽掛著兩宗麻煩事。第一是自己沒有子嗣,萬一撒手而去,滿朝文武必然要從其他宗室子弟中選一個新繼承人,這意味著宦官與外戚的鬥爭又要開始了;第二是此刻非太平時節,就在西部邊陲,一場漢朝與羌族的大戰還在進行當中,雖然王師已占據上風,但最終結果誰又知道呢……

這場可怕的戰爭災難是從這一年的春天開始的——暮春時節,雲陽駐防的士兵發現遠處一望無垠的平原上隱約出現許多小黑點,不多時一片騎兵的輪廓逐漸分明,士兵立刻向守城將官稟報了這一情況。當守城將官急匆匆登上城樓時,眼前的情形把他嚇呆了:黑壓壓的兵馬如潮水般已經湧到了城邊!

人上一千無邊無沿,人上一萬徹地連天!而這些士兵都是一樣的裝束——不著兜鍪、裘皮為鎧、坐騎驏馬、披發左衽!

雖說朝廷已有所準備,但羌兵圍攻雲陽的兵力竟有三萬,這卻是完全出乎意料的。盡管守軍拚命阻擊,但寡眾懸殊,八百個戰戰兢兢的官兵怎麼抗擊得了三萬多勇猛好戰的羌人呢?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之後,城池被攻破,守城將官與士兵大部殉國盡忠。燒殺掠奪之後羌人並沒有退出雲陽,而是留下一半士兵駐守,另一半又開始向其他地方進發。隻可憐老百姓沒了活路,年輕的奔走逃亡,老弱病殘隻能眼巴巴等死,那種日子根本沒法提起。盼啊盼啊,漢家的兵馬和旗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入夜了,一處林地裏閃現點點火光,靠近了,可以看到幾頂簡陋的帳篷,十幾個蠻羌士兵圍著篝火在烤羊肉吃。

篝火堆不遠處,順著火光,瞧見一個漢軍衣甲的傷兵,躺在馬草堆上,一動不動。這傷兵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體修長,麵容帶著股堅毅,但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的嘴唇緊抿著,劍眉緊鎖,昏迷中,雙手還緊緊地攥著,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在他的胸口,血跡殷殷,染紅了一大片。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隻看這身上破損的皮甲,顯然是被蠻羌騎卒捕獲的漢軍士兵。他就這麼躺在草垛上,一動不動,氣息若有若無,也不知,是生是死。

突然,天空開始下雪,繼而又起了狂風,由於風吹雪花,雪花打在臉上,原本一動不動的傷兵,身軀突然顫動了一下。就在這時,一道紅暈渲染開來,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

噠噠!!

幾乎是數息之間,一陣清晰的腳步聲,透過風雪,向著草垛飄了過來。兩個人的腳步聲,步伐快,而且沉。在這樣的天氣,每一步都極穩,顯然是老行伍了。

隻一會兒,這兩人就走到了草垛邊,一高一矮,裹著獸皮鎧甲,把玩著剛從漢軍手裏繳獲的環首刀,顯然是蠻羌軍官,因為軍官才有資格穿鎧甲。

“真是晦氣!竟然遇上這樣的暴風雪,還要來喂馬。……你說這個漢軍士兵是死了還是活著,我原本想捉回去當奴隸的。”矮個羌人,撣了撣身上的雪水,望了眼草垛上的漢軍傷兵,恨恨道。

“嘿嘿,趕緊挪開他,喂完馬,我帳篷裏的那個漢人小妞還等著我呢,這家夥死了就死了。要不是這戰馬是我們忠實的兄弟我才不會這麼冷的天出來。”高個羌人,滿臉嘲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