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兩年,她隻能通過靈果靈植攝取恢複一尾靈力,這個小孩是她在這裏遇到的第一個人。

然而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靈力波動。

目前為止,她對這片大陸依舊一無所知。

銀狐思量之間,孩童幽幽轉醒。

‘咦?’銀狐詫異,這人類睜眼了怎麼不動?

嗯?這墨玉一般的眸色倒比穀裏靈獸的好看。

還是不動?銀狐遲疑,總算挪動矜貴的步伐,拖著一節比身體還長的尾巴,真是有些吃力啊。

圍著他轉了幾圈也不見有反應,傻了?銀狐不悅。掄起爪子就是一巴掌招呼臉上。

“死活都吱個聲!”

啪的一聲把孩童打醒,他茫然環顧四周,眉心疼,臉上也火辣辣地疼。

剛才,有人說話?

他忽地起身,一眼被銀狐驚豔。

巴掌大的一團,看上去軟糯糯的。皓月般純粹的銀白,宛若彙聚整個世界的光芒。一雙幽藍色的瞳孔熠熠靈動,似乎還有些…懊惱?

然而,沒有人。這四下斷壁絕垣,哪有人煙?想必是他幻聽。

“既然醒了就老實回答本座的問題。”銀狐一躍跳到孩童膝上。

幽藍瞳孔忽然放大數倍,眼前銀光熠熠,孩童片刻凝滯。

那一聲人語早在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不過麵上分毫未顯。

他們分明平視,他卻在那雙異瞳裏看到一絲冷冽。似乎他要說個不字,它會毫不留情?

“你是……九尾狐?”孩童囁嚅道,瘦小的臉在銀狐一身光芒的映襯下越發暗淡。

銀狐一噎,不由得重新打量起麵前的人類。

皮膚很白,看不出性別的柔美麵龐,額前幾縷碎發胡亂地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卷長的睫毛上,一雙漆黑眼眸無驚無懼,卻如危機蟄伏的夜間山穀,無形於色,吞噬生命。

隻是著了一襲不搭邊的鑲金線紫長袍。

俗。

除去這身衣服,以狐族的眼光來說,相貌雖青澀,但勉強能看。

不過先不談這群低階靈獸,一個毫無靈力的人類娃娃怎會一語道破她真身?

靈動世界仙靈一族地位超然,隱壓人族。莫非在這蒼茫大陸人族強盛仙靈式微?

“小子,借你記憶一用。”懶得廢話,銀狐抬爪按在孩童眉宇間,讀取記憶。

“嗯…”孩童的臉瞬間煞白,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衝入腦海,攪得大腦一陣抽痛。

不過須臾,孩童便已昏死過去。

銀狐倏地後退數步,爪子有些發麻。

她想起剛才那一瞬,將她靈識隔絕在外的力量。

很熟悉,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它在保護他,保護他的記憶。

也罷,反正現在她如今被困此地,蒼茫大陸上的一切暫不急。

這個渾身是謎的人類娃娃,瞅了眼那因她而起、慘白的小臉,銀狐在前爪上一劃,喂了他幾滴自己的血。

唔,好歹天生地養,她的血應該還是能補補的。無奈望天,心道,今日血光之災,不宜出門。

搖了搖尾巴,卷起還在發蒙的青伢,銀狐踱步遠去。

這個人類?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造化。

這崖底,好東西可多著呢。有人將蒼茫山巔斷壁處稱之為‘天之涯’,地麵的盡頭。

至於穀底,因著常年霧靄瘴氣,從未有活人闖入。有不幸掉下來還活著的,也成了果腹食糧。

這裏不接納人類。

他,必死無疑。

夕陽西下,一道銀光沒入叢林深處。

夜,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