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大會舉行那年的十月的第一天,藏兵閣便會決定大會品劍與觀劍的人數,劍帖會由閣主派人護送到府上,從出門那一刻起,劍帖就能被任何人搶奪,拿到劍帖的人也能轉讓給他人。而藏兵閣是認帖不認人的,如有劍帖,藏兵閣都是一視同仁、待為上賓。
所以第一次名劍大會的劍帖,在江湖上就賣到了八千兩黃金的高價,第二次名劍大會的劍帖更是賣到了一萬五千兩黃金的高價。
大會在十月月的最後一天在千峰嶺上的藏兵閣舉行,定下的規矩是:不分正邪,一對一比試決勝,但殺人者除名。神兵由武術最高者獲得,出場順序由抽簽決定,每賽一場後都會有足夠的時間讓選手休息。
藏兵閣所鑄所藏雖皆為當世神兵,但更讓人心動的還是能被藏兵閣邀來品劍的賓客。須知能受邀之人,皆為當時武林中 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能跟這些已不願在江湖上跟人動手的人過上一招半式,這輩子在武學上都已用之不盡,而今日能接住高手一招半式,那明日就能名動江湖。為名為利,人之所往,又哪能不動心?
天兵府是藏兵閣設在江湖上的多個府邸之一,並不是藏兵閣的最終據點,隻是用來招待像是夏南胤這樣不便接見,卻又不能拒絕的來客。
夏南胤在天兵府中享受的是一等的待遇,午後過半,八角涼亭裏夏南胤和雲蓮相對而坐,中間擺著一副棋。除了真實情況是被軟禁起來以外,雲蓮這段時間過的還算不錯,夥食和睡眠夏南胤都處理的極好。雲蓮一手手肘撐在石桌上托著腮,另一隻手縮了下去捏了捏自己的腰——再這樣吃下去,非要胖成一頭豬不可。
“一頭豬也挺好的,我養得起你。”
夏南胤涼颼颼的說出一句話,好像會讀心術一樣,他低垂著眼,執子,抬手,落棋,鬢邊的長發軟軟滑落到身前,逆光的眸子透亮,映著鋪天蓋地的金英,那一叢叢黃金一樣的簇擁像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懷抱裏秋色正好,日光傾城。
夏南胤似乎很討厭束發,除了迫不得已接見比較台麵上的人以外,他永遠都是一副慵懶的剛睡醒的樣子,長袍半掛,鳳眸微眯,像是恨不得天天都能穿著睡衣出來。
風卷起金黃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揚進涼亭裏,落在發上衣袍上,雲蓮愁眉苦臉的望著那副棋子,也懶得也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雲蓮根本不會下棋,夏南胤卻狡猾的拿這個來逗她,再被夏南胤連殺九盤後,雲蓮再也不肯下子了。
“欺負一個初學者有意思嗎。”她嘟著嘴說道,“你跟我比醫術,有本事你和我比醫術。”
“你們雲家欺負了我們沛南王府這麼多年,我贏你幾盤棋而已,要不要這麼小氣?”夏南胤微微一笑,唇角弧度帶著顛倒眾生的美,說罷執子一落,“好啦,第十局。”
“我爹娘死了,哥哥失蹤了,滿江湖,連你們朝廷的人也要抓我,你老說我們家欺負你們,不就是一個塵囂血麼,我說幫你解毒你又不要,煩是不煩。”雲蓮更哀怨了,她舒展身子做了個懶腰,然後枕著雙手趴到了石桌上,側著頭閉上眼,再也不準備和夏南胤下棋。
“雲蓮。”夏南胤微微一頓,開口道,“其實你挺樂觀的,到了這樣的地步還能如此淡定。”
“是你告訴我的啊,該來的再晚會來,是我的永遠也躲不掉,我知道的。”她閉著眼睛,聞著空氣中醉人的芬芳,“這種風平浪靜的時候不好好放鬆,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候可沒有時間懷念了。”
“你覺得自己不會死。”夏南胤言簡意賅的說道,隨之是又一聲細微的落子的聲音,像是自己和自己在對弈。
“有時候……是有這種感覺。”雲蓮聲音悶悶的,“也許是總有人在我身邊,讓我養成了這種依賴和習慣……”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麵細微不可聞,變成零零碎碎的低語。
一片金秋色澤中,風卷長廊,時光停駐,雲蓮的嘴唇還微微開著,人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夏南胤嘴角揚起個有些無奈的笑意,斂起衣袂起身,手掌撐著石桌,半身向前傾斜。
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捏住雲蓮尖尖小巧的鼻子,惡作劇一般的吻帶著微醺暖意落在她的唇上,輾轉輕咬著,緩慢探入口腔。雲蓮睡的不深,沒多久就被夏南胤這惡劣的舉動給悶醒了。
漲紅了一張小臉,雲蓮一雙清澈的眸子中都是怒氣衝衝的小火苗,看起來像極了一隻被惹得發毛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