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血腥又可怕的場麵,傾月這一生隻見過一次——上一次,魔都來屠她全族。
這一次,她一個人,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郊外,殺出一條血路。
她不知道衝上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被砍了多少刀,強大又霸道的屍花毒支撐著她揮刀和斬殺。
她的理智、神誌、乃至人性,都越陷越深,仿佛墜入無底的深淵,她努力的想將自己拉回來,可是那些濃重的血腥氣味,那種殺戮的快感,都像浪潮一樣,將她淹沒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徹底迷失了自己。
上官塵看著傾月在人群中廝殺,那個女子赤紅色的瞳孔中,有恨意,有殺意,就是沒有恐懼,她對這個血流成河的場麵沒有絲毫恐懼,甚至眼神之中,還有一絲愉悅。
她享受這樣的殺戮。
白發的傾月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這個時候的她,妖氣衝天,靈力鼎盛,這些足以攻下一個城鎮的護衛,卻抓不住一個衛傾月。
她懸在半空中,搭弓射箭,以靈力凝聚出的箭雨精準的命中這些護衛,他們被打的毫無優勢可言。
她絕不能放走傾月,好不容易才有這樣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可以置她於死地的機會。
傾月被這群護衛糾纏,眼看就快要脫身,上官塵蹲下身,全然不顧昂貴的衣裙沾染鮮血,她撿起地上的一把弓,將箭尖瞄準了傾月。
傾月好不容易擺脫這些人的圍攻,卻猛的察覺到身後強大的殺機。
她轉過身,迅速的舉起蒼銀弓,卻看見一支箭向她飛來。
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到她根本來不及凝聚靈力射箭反擊。
她隻能本能的歪了一下身子,那支箭帶來破空之聲,釘進她的左肩。
這支箭,瞄準的是她的心髒。
如果是正常的傾月,這一次她必死無疑。
可是屍花毒在吞噬她的同時,給了她巨大的力量,讓她的身子稍微偏了一下,才能與死亡擦肩而過。
傾月的左手本來提著蒼銀弓,箭尖釘入肩膀的瞬間,蒼銀弓消失在手中 重新回到她的身體,而傾月,則被箭上所攜帶的強大靈力,撞擊在院牆上。
濃稠的發黑的鮮血,從她口中噴出,不愧是靈力強大的上官塵,這一箭雖沒有傷及要害,卻也足以讓她無法戰鬥。
傾月掙紮著站起來,轉身跑出庭院。
這一箭不僅打傷了她,也讓她脫離了戰場,傾月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將毫無勝算,於是立刻離開。
上官塵的護衛已經被殺的所剩無幾,剩下的也沒有幾個是全身而退的,身邊的心腹湊過來問道:“小姐,要不要追?”
“追?拿什麼追?你去追還是我去追?”上官塵斜眼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這人站在旁邊,知道自己問錯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不必追了,她已經傷成這個樣子,又能走到哪裏去,放出消息去,說魔都的妖孽出來害人,被高人打傷了。”上官塵有自己的小算盤。
手下聽到吩咐,立刻去辦。
“將這裏打掃幹淨,後事好好辦妥了,護衛隊重新整飭一下。”上官塵掃了一眼狼藉的庭院,皺著好看的眉頭吩咐道。
傾月跑出庭院後,直奔竹林,天已經蒙蒙亮了,她順著來時的路線穿過竹林,找到自己拴在不遠處的馬,生怕被人追到我,跨上馬便立刻離開西郊。
她手忙腳亂的騎馬離開,摸索著身上放東西的地方,卻發現什麼也找不到。
是了,她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身上那支從未戴過的玉簪也不見了,那個哥哥臨走時給她的生辰禮物,說起來,應該是父親送的,大概也在剛剛那場戰鬥中丟失了。
蓂息丹她吃完了,這一次毒發後,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立刻死掉。
她身上的刀傷不知道有多少,身上每個地方都痛的不得了,可是最要命的還是箭傷。
那一箭灌注了上官塵太多的靈力,幾乎要將她的肩膀打穿,血滴在地上,草地都變成枯黃的顏色,霸道的屍花毒不允許周圍出現任何活物,她的傷口止不住的流血。
傾月騎著馬飛馳離開西郊,沒走多遠,她卻從馬上掉下來,硬生生摔在地上。
馬受了驚,甩下傾月便跑了。
她不明白,馬兒為什麼會忽然將她甩下來,此時也來不及多想,這樣的荒郊野外,她也找不到第二匹馬,隻能徒步走回去。
那支箭就插在她左肩上,看起來頗有些喜感,可是箭的位置太恰到好處,她每走一步,挪動一下身子,箭尖便深入一分,都是鑽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