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怨恨(1 / 2)

傾月這一巴掌著實用了很大力氣,楚曄的臉偏在一邊,很久很久才轉過來。

他就站在那裏,靜靜的盯著傾月,傾月也盯著他,兩個人都不說話,卻又像是說了千言萬語。

良久,楚曄終於轉過身,離開了房間。

楚曄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傾月跌坐在地上,無玄想要過去扶起她,卻被傾月的話製止。

“我沒事,你出去吧。”傾月說。

無玄站在那裏沒有動,伸出的手也沒有收回來。

“我真的沒事。”傾月說道。

最後,還是無玄收了手,離開了房間。

當屋子裏隻剩下傾月一個人的時候,她終於沒有忍住,眼淚決堤而出。

她害怕,怕得要死了。

那個從未見過她的小丫環那樣怕她,可是她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傾月殺人的樣子,隻是看著傾月的外表,就讓她怕的不敢抬頭,不敢說話。

她又哭又鬧,像個得了失心瘋的市井潑婦,這麼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她要嘶吼,要哭喊,要讓全世界都聽到她的委屈。

楚曄衝進來抱著她的時候,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捶打他,她就是要鬧,不管別人怎麼看她。

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當楚曄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內心有一瞬間的心安。

看著那些拿著繩子和棍棒衝進來的人,傾月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楚曄在這裏。

可是然後呢?然後有人來叫楚曄,去見他的未婚妻。

傾月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好笑死了,這裏的人也好笑死了。

這跟一年多以前的場景多像啊。

還記得一年前,楚二爺要見她,也是那個時候,楚二爺告訴她,楚曄有未婚妻,是白洛。

那個說句話的傾月,生氣,難過,傷心,一氣之下離開了龍澤山莊,楚曄千裏迢迢追到葉城,一路陪著她去魔都。

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即便他們不能在一起,也是因為傾月的屍花毒已經無法化解,可是她沒有想到,楚曄又有一個未婚妻。

其實不用別人提醒她,她也明白,楚二爺的意思很明顯,楚曄終將會成親,會為龍澤山莊延續香火,可是就算白洛悔婚,就算白家與楚家聯姻失敗,他們還有無數個人選可以給楚曄挑選,但是這無數個人中,不包括她衛傾月。

不管楚曄喜不喜歡她,不管她是不是住在龍澤山莊,她永遠都是客人,龍澤山莊終將迎來它的女主人。

這一次,不是白洛,還會是其他女人。

而這一次,傾月不再生氣,難過,傷心,她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情緒都在找一個出口,現在她找到了。

像是潛意識裏,她將這些情緒,都變成了怨恨。

她怨恨這個世界的醜惡,怨恨命運對她的不公平,怨恨所有的一切。

傾月擦幹眼淚,抓起地上的衣服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回簾子後麵。

從今天開始,她不要再任人欺淩了。

傾月在屋子裏換下那件沾血的裏衣,穿好剛送來的衣裙。

她與楚曄第一次在葉城相遇時,她就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衣裙,時至今日,楚曄依然記得。

她換好這身藍色的衣裙,穿在身上輕飄飄的,很舒服,楚曄差人送來的,一定都是很好的。

坐在妝台前,傾月卻失了神。

一年前,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哥哥有事帶她一起出門時,她還要坐在妝台前,央求祈安姐幫她畫眉,梳長長的黑發,戴好看的首飾。

可是現在,她坐在這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收拾。

她拿起眉筆,描了幾下眉毛,祈安姐教過她很多次,可是她總覺得,自己沒有祈安姐化的好看。

她拿起木梳,從發心梳下去,雪白的長發手感卻出奇的好,老人的銀發都有些毛躁,可是她的白發,如同原來一樣,一梳到底。

梳完了頭發,長長的如瀑布一般的頭發就這樣垂在身側,傾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無聲的笑了笑。

她不會梳好看的發髻,如今,也不必梳了。

這樣紮眼的顏色,不論戴怎樣華美的發釵,都無法掩蓋她是個妖怪的事實。

她站起來,鏡子裏那個女子,臉色仍有些病態的蒼白,卻不再有之前那般痛苦傷心的眼神。

她赤紅色的瞳孔中,隻有冰冷的怨恨。

傾月走出房門,再一次站在陽光下。

楚曄急匆匆的趕去青霜院,他就知道,二叔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

傾月昨晚剛醒,今天二叔便請來了他所謂的未婚妻。

他倒是要看看,這位所謂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