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酒金樽丹
世說新語
作者:李玉勤
清朝光緒年間,宣城有個萬寶皮貨商行,老板叫劉正賢,他有個妻子名叫李芸娘,不僅長得漂亮,而且為人賢慧善良,夫妻倆十分恩愛。劉正賢夫婦有一個獨生女兒,叫劉曉鳳,在眾多求愛的小夥子中,劉正賢看中了黃義昭。這黃義昭是兩年前招來萬寶皮貨商行做夥計的,小夥子經常擺出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向劉正賢討教做生意的經驗。
開始時,劉正賢對這個年輕人表麵上禮節有加,心裏卻有點瞧不起。可是後來慢慢地被這個年輕人打動了,兩人雖然年齡相差很大,卻很談得來。很快,黃義昭就成了劉家的準上門女婿。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一天劉正賢正要張羅著給女兒辦婚事,一早醒來突然頭暈目眩,慢慢就七竅流血、指尖發黑。臨終前,他再三交代妻子三件事:一要她一定得把女兒婚事辦成;二如女婿成材,就讓女婿繼承皮貨商行;三將欠他的幾筆生意上的巨款討要回來。說完這些話,劉正賢就離開了人世。
李芸娘悲慟欲絕,可為了丈夫的臨終囑托,她還得支撐起這個家。於是過完“三七”,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就把女兒的婚事辦了。至於丈夫交代的第二件事,李芸娘留了一手,她要先去討債,把家業撐大。一個月後,李芸娘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盤上了一根粗辮子,在鼻子底下粘了兩撇假胡須,女扮男裝出了門。她按劉正賢指定的地址,趕到湖州的一家鹽行討得了數百兩銀子。回來的路上,李芸娘改走水路,由清水河坐船,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隻需一二個時辰就能到家。誰知當時天色已晚,李芸娘忽聽得前麵的一片蘆葦蕩中傳來一聲呼哨,接著飛出一葉小舟,攔住了去路。小舟上跳下一男一女兩個操刀的強盜,那男的臉上帶有刀疤,他揮刀砍翻了船夫,那個女人鑽進船艙把李芸娘揪了出來。
女強盜盯住李芸娘注視許久,冷冷地笑道:“這個世道,不論誰碰到我們也隻有自認倒黴的份兒。”李芸娘在社會上混得久了,知道強盜的厲害。今天遇上強盜,知道求饒是沒用的,於是靈機一動,便與這兩個強盜周旋起來:“兄弟如果缺錢,我這裏三百兩就算孝敬二位。今天你們放我一馬,來日一定回報,決不食言。”
“哈哈哈……”刀疤臉聽了她的話,獰笑起來,“我輩是江洋大盜,幹的是殺人劫財的勾當,放了你這個宣城大皮貨商,那不就等於害了自己嗎?”
李芸娘仔細看了看刀疤臉,盡管這張臉有點怪,右麵頰被刀疤拉緊,但說話聲和身形都似曾相識,心想:“強盜不應該知道我的蹤跡,說是碰巧偶遇,但聽強盜的語氣,又像是單衝著我來的。對。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於是裝著害怕的模樣,苦苦地向那兩個大盜哀求道:“我的財物盡數給你們,但如果能給我一個全屍,我心中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你們如能答應我這個條件的話,我當再以三百兩白銀作酬謝!”
刀疤臉大笑道:“老子一刀殺了你,你的財物都已如數歸我們,又何來三百兩銀子?”李芸娘道:“你們隻知船中之物,豈知我其餘的財物?”說罷,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銀券,交給了那兩個強盜。兩個強盜接過銀券一看,見上麵果然有三百兩銀子,取銀子的地點就在塢堡鎮的馬記錢莊。
刀疤臉將銀券往身上一揣,問李芸娘:“你說,你要怎樣一個死法?”李芸娘道:“我怕清醒而死,難忍刀斬之痛,請你們將我用酒灌醉,裹一領破席而死,可好?”
“行!”那個女強盜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隨後,刀疤臉吩咐將船靠岸,叫那個女強盜趁天黑到附近弄一甕烈性白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