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映碧草間耽擱許久,前後烏泱泱的金紅天空,無端便生了積分寂寥之情。秦巡月站了起來,疑惑地望了望一線天的方向,終於忍不住拔腿往豐台深處走去。
盤在樹上的熒和靠在樹下的離見狀也拾步跟上,“我就說那幫沒良心的,指望子墨那個頑固給我們送援兵,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水墨色的天光漸漸暗下來,眼中漫過一層又一層陰影,好在還有離喋喋不休地念叨。
“風柒呢?”
“誰知道呢,我們走那天就沒看見人。”離本來就對風柒和秦巡月沒來由的自來熟很不滿,此時他不在,當然竭力抹黑,“沒義氣的家夥。”
“你想他怎麼義氣?衝冠一怒還是什麼?”秦巡月的聲音聽不出是慶幸還是理所應當,“還好他跑得快。”
離沒想到秦巡月這般維護他,不滿道,“不過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沒有背叛,也沒有立場背叛,避開才是上策。”熒說了句公道話,“倒是少主……”
“他是少主,當然得留下了。”秦巡月沒有絲毫介意,“再說他那麼弱,總不能分身去保護他吧。別看豐台現在空無一人,可是很危險滴哦。”
話音剛落,一朵豔麗無比的花朵裏射出了數以百計的尖刺,如果不是離的及時用火焰籠罩全身,現在估計早就紮成肉餅了。不過眼下一身刺蝟裝倒是很逗。
緊接著一棵榕樹狀的樹木在他們經過時,樹冠上落下無數豆子來,這些豆子隻要與東西一接觸隨即便會爆炸開來。雖說其威力並不算太大,僅僅隻相當於大號爆竹的威力,但那響聲幾乎將耳朵給震聾。
“怎麼會這樣?”熒焦急地問道,“它們平時都很溫和,怎麼會這樣?”
獸族生於自然,養於自然,對植物山川有著非一般的親近感,眼下自己賴以生存的環境變得險象環生,熒有點接受不能。
“管他呢,敢欺負小爺,不想好了!”離很憤怒,剛剛那些尖刺毀了他平時愛惜的皮毛,痛倒是其次,就是要一根根的拔出來,很是麻煩。而且那些尖刺似乎帶有輕微的麻痹作用,他現在都覺得背後失去知覺了。
秦巡月臉色有些發青,蒙朧搖曳的月光下很難保持一般的警醒和驚覺。熒急忙扶住她,“你的寒毒還沒好?”
“習慣了,”她勉強地笑了笑,指著不遠處一堆絞藤,“獸族這麼多年可曾見過長手長腳長眼睛的動植物?”
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株株絞藤頂端絢爛地開著一朵大花,花心朝上像極了血盆大口。沒有五官,卻有著觸手一樣的藤蔓,竟是比四肢更加靈活。
靠近地上的藤蔓則密匝匝地捆著什麼長條狀的東西。鮮紅的血液撐不下,從莖的表皮淌下,而那長條狀的東西也迅速幹癟,直到隻剩下一具皮囊,被丟進了那花心裏。
“這……”便是離此時也忍不住作嘔,實在太驚悚了。
“從未見過,”熒勉強保持著鎮定,“我們化形都是人態,即使靈力不濟,也不會出現直接用部分作身體來用的情況。更何況,那株絞藤根本就精神十足。”
秦巡月微微一笑,“所以啊,那不是真的。”說著,她竟然很興奮的照著藤蔓的外形畫了畫,“你們不覺得它的造型很像字母Y嗎?”
“什麼?什麼字母?”熒下意識地反問。
秦巡月一愣,驚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連忙扯出一抹笑容,“沒什麼,去前麵看看吧,應該還有別的人。”
“你說什麼,那個剛才裹著的是人?嘩——”離很不厚道地吐了出來。不過他很快就忍住了,衝二人嘿嘿一笑,“反正是幻境,隨便吐,不客氣。”
秦巡月心中疑惑未消,自然不可能為了點小事計較。這一路上她不僅看到了各種變異植物,而且每一個都呈現出字符的形態。她幾乎覺得自己可以把它們組成一段文字念出來。這種似是而非的東西,越是接觸越是瘮人,豐台大陣非但沒有給她任何恐懼,反而讓她有著強烈的熟悉感。
離和熒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路走來,他們受到了不少變異植物的攻擊,可是無一例外地都停留在惡作劇的程度。甚至於它們從來就不攻擊秦巡月,就像是刻意的忽略一般。太偏心了吧!
以至於最後三人漠然的看著那飛來的孢子,眼中無喜無憂,並沒有感到吃驚或者害怕。直到一道呼救聲劃破了他們的沉默,“救我!”
眼前是一片泥沼,但是一般的沼澤地還有些野草或者是浮萍,或者是水坑。這裏除了爛泥還是爛泥。沒有一滴水,也沒有一根草。這些爛泥的顏色呈現灰褐色,還泛著一些水泡。至於靈氣,更是沒有。不用說這裏了,自從豐台劇變後,整個豐台都像死了一般,失去了靈氣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