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說著,他的手已經搭在了詩遙的肩上,雖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但是足以讓詩遙不自在。宋毅身上危險氣息難道是遺傳的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啊……
今夜的月色是新月,新月勾出的美麗弧度掛在藍絲絨一般的夜空中。1970酒吧裏,歌手開始唱起舒緩的民謠。
宋陽已經喝得暈暈的了,宗風也差不多。兩個人都是那種本來沒那麼好的酒量,一聊起來就刹不住的主。
宗風相比宋陽總還是更理智一些的,他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林林的電話,他想讓林林來接他們倆。
宋陽卻按住了他的手。此時,前奏響起,歌手的下一首歌是《星晴》。宋陽趴在桌子上:“別忙,聽完這首。”
這首《星晴》讓宋陽的思緒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和詩遙一起住在工程處的日子。詩遙喜歡這首歌,不時地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哼起來。宋陽跟她一起待在辦公室的時候,也有時會唱起這首歌。那時候,她總說:“真難聽,快別唱了……”
“我徐工喜歡聽這個,我老說周傑倫太醜……”已經有些醉了的宋陽在這歌聲裏仿佛看到了詩遙的臉。她的臉對他來說有種特別的魔力,恬淡,清新,還帶著一絲倔強。
宗風把手機放下,他眼中的宋陽神情溫柔中又帶著幾分憂傷。他有些自語似的,一個人說道:“她像個帶殼的小動物,總是想退縮。我知道,她老是想我比想自己更多……是我沒有給她安全感吧?她什麼樣我也是最愛她了啊……”
同樣醉了的宗風雖然對宋陽這番話不明所以,也感受到了這其中抹不去的傷感。“遙啊,其實跟林林一樣,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宗風給了宋陽一支煙,自己也留下了一支:“可是她還偏愛較勁,在你麵前非得把自己裝得像個女強人。”
保護他。詩遙從愛上宋陽的那一刻起,就讓自己一定要這麼做。
宋毅的別墅裏,一切輕悄悄。他坐在詩遙身邊,靜靜地閉著眼睛,那側臉堪比一尊古典雕塑。
“宋毅……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詩遙望著他靜靜的側臉,問道。聽說每個人會長成什麼樣的人,都是從小一步步的經曆決定的。宋毅經曆過什麼?宋陽從小失去母親都沒有變成一個性情古怪的人,他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宋毅微微一笑,說:“我還是更接受自己叫沈毅,跟我媽媽的姓。”他用一種極其溫柔的目光看著身邊的詩遙:“你罵過我,你說我是不是窮過。我現在回答你,就是,我是過過非常窮的日子。”
宋毅臉上的那種淡然一點點地在瓦解,就像一個被他常年帶著的麵具,一片一片地剝離了,散碎了。“我小時候,我媽做生意賠了。我跟她相依為命,我那個時候還特別小,根本不懂什麼事。隻是記得總會有債主來家裏逼債,然後媽媽就會帶著我出去躲一躲再回來。我爸不認我們,他有老婆,有宋陽。他們才是一家人,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有一天,我稀裏糊塗地就被帶去我爸那裏了。媽媽說,那個人是我爸。你知道,我在那天之前都不知道所有孩子都有爸爸……”宋毅說著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半晌,他才繼續說:“可不是所有孩子都有一個陌生的哥哥。我們倆生日就差倆月,他是哥哥。我看得出來,我爸更愛他。他怎麼不聽話都行,我爸嘴上罵他,他出了家門,爸還是會事事第一個想到他。”
說到這裏,宋毅的眼神變得淩厲了:“我不行。在我爸那裏,我隻能優秀。隻有去把每一件事做得更好,我才有資格有父愛。”
變態的家庭,詩遙聽不下去了:“你……”她想罵他,可是卻無法罵出口了。她看著宋毅那雙眼睛,心底竟然還泛出了一點點心痛。外表風光的宋家,其實卻是如此的病入膏肓。
“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女人,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宋毅說著帶著些許試探地握住了詩遙的手。她戰栗著,帶著拒絕的意味。宋毅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手握著一個易碎的寶石。“你自己決定。我也不掩飾,我從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就像你看到的一樣。你願意嗎?跟我。”
詩遙的心都快被這個問題撕裂了。她不能背叛他,背叛她最愛的男人。可是,也許也隻有這樣才能保護他。
她雙手插進了頭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