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大樓裏的老總和副總們,白天總是一副領導幹部的嚴肅模樣,到了晚上才會現出原形。
夜晚城市裏的各種會所就像一麵麵照妖鏡,這些人隻要進了門就會原形畢露。
吳總是詩遙他們所在分公司的副總經理,主管安全與技術。今天下了班他就被一輛黑色的奧迪A6接走了。明眼的人能看出來,那不是吳總的車,倒是像哪個公司的公車。
老總上了這樣的車,隻能意味著晚上有局。所有的局都少不了喝酒,所以做東的就直接派車來接了,等局完了再把老總送回家。
這是一輛SEC的公車,今天邀請吳總的是宋毅。
宋毅選擇了一個平時這種局常去的會所,早早地就來到了預定好的包間。宋毅帶來了兩個年輕的職員,專門負責陪喝酒。兩個男孩子在包間外麵嘀咕著。
“你是第一次被派這種差事,咱們宋總挺怪吧?”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幾歲的男孩說:“局正經開始之前,他都是這樣,一個人,外人一概不準進去。”
另一個男孩看著像是剛入職不久的大學生,前輩的介紹讓他還有點摸不著頭腦:“我覺得宋總平時看著挺和藹的啊。”
“沒錯,彬彬有禮。但是,也給人一種距離感。”
男孩好像悟出來了:“還真是……”
宋毅一個人坐在包間裏,他隻打開了一進門那一帶的燈。他不喜歡房間裏太亮,明亮讓他煩躁。一如他別墅的客廳裏,屋頂的大燈幾乎從來沒有開啟過。
吳總一來,先就把屋裏的燈都打開了。
“吳叔,來了。”燈一亮,好像把宋毅的思緒從不知名的地方帶回了這個房間。他親切地稱吳總叔叔,因為從中學的時候他便認識他。
“怎麼想起約我這個老年人了?”老吳50多歲了,宋毅隻不過才24歲。若是喝酒聊天,這還真有著不淺的代溝呢。宋家公子這次約他,一定是有什麼事兒。
“您這哪兒的話。”宋毅忙寒暄:“好久不見,我得了波爾多那邊酒莊窖藏的老酒。據說,那個年份特別好,現在喝一定不錯。吳叔喜歡紅酒,我也是,咱們一起嚐嚐。”
跟宋毅一起來的男孩拿出了那瓶窖藏老酒,吳總帶上花鏡仔細一瞧,確實是一瓶好酒。
宋毅麵前的酒杯被斟上,暗紅的色澤配上他俊臉有種別樣的華麗。
吳總是懂紅酒的人,這酒一入口,味蕾的愉悅帶給他的是少有的滿足感。“小毅,在我麵前別見外。”
宋毅聽了他這話,嘴角泛出淺淺的笑意。這個老吳的官職副處級,跟宋家的關係說不上很親密,但也多少互相有個麵子。
“既這麼說,我也不客氣了。”宋毅開始說出了主題:“您那邊工程部有個叫宗風的,您有印象嗎?”
聽到宗風的名字,吳總眉間一簇:“是有這麼個人,怎麼了?”
宋毅一轉手中的酒杯,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這個人,不地道。”
吳總久經場麵,宋毅一句“不地道”,他大概能猜出來個一二了。在這種酒局上,開頭就說這麼一句,多半是想“辦”這個人。
“怎麼?他有什麼事得罪了你?”吳總問道。
“是的。”宋毅點頭,接著他說:“吳叔,你也知道吧?以前我有個未婚妻,本來我們倆挺好的,都是被宗風給破壞了的。”
吳總一笑:“小毅啊,你們年輕人之間……真是……”
“他就是您手下一個小科員,你動動手指頭,他就絕好受不了。”宋毅說。
吳總麵露難色,他躊躇了一會兒,說:“小毅,你不知道。宗風不是個一般人,他是原來集團宗總的兒子。”
“那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宋毅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人走茶涼,這個您比我懂。”
“話是這麼說……可是,在我們這個圈子裏,實際情況複雜得多。”吳總喝了一口酒,晃著酒杯說:“表麵上,宗總下了台,說他風涼話的人有的是。可從前跟他一個派係的人,有幾個人還是很有能量的。他們這一派的人,還是講義氣的,想動宗風,怕是不容易。”
宋毅好像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似的,做出一副讓他放鬆的表情。是的,宗風家在這個圈子裏也是很有背景的,雖說他隻是一個科員,但是辦起來,卻遠不像一個科員那麼簡單。
“吳叔,我知道,您在圈子裏也是有名的仗義。我有個招兒,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宋毅說著,露出一個神秘又危險的笑容。
又是一天,自張慶華被紀委帶走,這已經是第三天了。